零碎的話語落入喻商枝的耳畔, 他有些驚訝於,沒想到這個小紈絝和程家還有些關系。
不過這都是後話,當下最重要的, 還是他們家三伢想要如何應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
不遠處,賀霄也因溫三伢的態度而愣住了。
他本是帶著同窗來給溫三伢撐腰,畢竟褚星的做派,整個書院上下無人不知。
此子頑劣成性,幾次書院的夫子都想把他趕回家去, 奈何褚家一門心思要讓這熊孩子留在書院念書,不惜給書院捐了好幾次銀錢。
就連這次元宵燈謎會, 也有褚家資助的一部分。
別看青衿書院是縣學,壽安縣也並不貧困, 可朝廷撥的銀兩終究有限, 還要提防著那些經手官員的層層盤剝。
故而褚家憑借砸錢這一手段, 保住了褚星在青衿書院念書的資格, 書院中的夫子對他的行為,也隻好得過且過,象征性地申斥一番就罷。
只要他不放火把書院點了,一切都好說。
他原本打算幾人一起過來把溫三伢領走,省的褚星借機找麻煩。
沒想到溫三伢平日裡看著性子內斂,今日對上褚星卻是這般的強硬。
“謔,比試什麽?猜燈謎麽?小爺我可沒空陪你玩這些家家酒遊戲。”
褚星來這裡,也不過是為了湊熱鬧罷了。
這些燈籠廉價至極,做工粗劣,哪裡有他們大宅之內官家樣的精巧宮燈有看頭?
遑論他肚子裡那點微不可見的墨水,著實猜不出幾個像樣的燈謎。
就在他打算撥開擋路的溫三伢,直接走人時,卻聽見這個小豆丁又說道:“褚師兄莫不是不敢與我比試?”
褚星原本即將同溫三伢錯身而過,聞言倏地轉身道:“你剛剛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賀霄眼看褚星想要動手,當即大跨步地向前走來,一把將溫三伢擋在身後。
“褚星,大家同為書院學子,望你自重!”
褚星一打眼看見了賀霄,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又是你!你怎麽陰魂不散的?”
跟著賀霄來的幾個學子,都是家教良好,與賀霄走得近,卻看不慣褚星紈絝做派的,見狀也都聚在賀霄的身邊。
“呵,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罷了,你們替這個小窮酸撐腰,又能得什麽好處?”
眾目睽睽之下,褚星無意再與他們繼續糾纏。
賀霄看著褚星令人討厭的嘴臉,冷笑道:“褚星,人與人之間的相幫並非盡數為了逐利,只是你生性可憐得很,從未有過真心相待你的友人,自也無從理解這份情誼。”
褚星聽了這話,惱羞成怒。
“賀霄,你不過一個庶子罷了,竟還有臉譏諷本少,我倒要看看是誰更可憐!”
兩邊少年正在對峙,周遭圍觀的人愈發得多起來,終於引起了此次青衿書院負責燈謎會籌備的夫子的注意。
“同山,那邊可是起了爭執?何以人流都往那處去了?”
同山乃是青衿書院施遠施夫子的表字,鑒於他在書院中也算資歷較深厚的,這般能夠直呼他表字的人並不多。
施遠轉過身,竟發現來人竟是青衿書院的山長婁經。
“學生見過山長。”
婁經上了年紀,再有幾年就將卸任。
不過精神矍鑠,將書院上下事務料理地井井有條,很有威信。
“學生不知山長今夜前來,暮深天寒,山長還請多多保重身體。”
婁經淺笑道:“正月十五上元夜,自然是要出來轉轉的,聽說今年的燈謎會是你一力負責的,辦得不錯。”
施遠誠惶誠恐地謙虛了兩句,繼而想起婁經剛才的問話,便就近叫了個幫忙的學生,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學生很快返回,神色複雜地回稟道:“稟告山長、夫子,那邊不僅有城中百姓,還有咱們書院的學子。”
施遠立刻擰眉道:“可是學子之前起了爭執?你可識得那幾人?”
那學生垂首道:“學生識得,乃是賀霄賀師兄、褚星儲師兄,以及童生班年齡最小的溫三伢溫師弟。”
不怪這學生能叫出三人名字。
賀霄本就今晚和他們一道做事,彼此熟識。
褚星聲名遠揚,溫三伢因小小年紀就入書院,更是無人不知的出名人物。
這三個人遇到了一起,尤其是還有褚星這個小混帳,施遠不禁扶額。
“可是動手了?”
學生搖頭,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倒是不曾,學生去時反而隱約聽到……他們好像要比試一番,就比猜燈謎。”
施遠愣住了。
“你沒聽錯,有褚星在,竟是隻比猜燈謎?”
學生被這麽一問,一時間也遲疑了。
就在施遠煩惱之際,聽見一旁的山長婁經淡然道:“同山,你我一道去瞧一瞧。”
山長都發話了,施遠也隻好硬著頭皮跟著去。
隻盼到地方的時候,褚星那混世魔王沒有鬧出更大的亂子。
不然這管理不善、教導不力的罪責,可就要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而溫三伢幾人,也怎麽都不會想到,一場小小的爭執,竟然連入學以來都沒囫圇見過幾面的山長給引來了。
“學生見過山長,見過夫子。”
在場的學生,包括褚星在內齊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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