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便讓他們四人這幾日,先把兩頭都灑掃出來。
“我家住涼溪鎮下的斜柳村,後日會帶著家裡人過來走一趟,也讓你們見一見,順道把工匠和木匠請來。在此之前,苗哥兒你白日過來打掃即可,常凌,章叔、章嬸,你們幾人則在鋪子與宅子裡,自行收拾個能住人的地方,權當先幫我看個門。”
說罷他就分出兩把鑰匙,給了常凌和章志東。
這份東家的信任還是很貴重的,三人趕緊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做事。
簽契書前,在牙行時他們的工錢都是說好的,放在城裡也不算少,故而都倍感珍惜。
簡單交代完畢,幾人都是眼裡有活的,章志東兩口子和張苗苗,也知道他們與常凌不同,人家可是要跟著喻商枝當學徒的,因而范春燕主動道:“老爺,我和我家老章,還有苗哥兒先去忙著。”
喻商枝對老爺這個稱呼稍微有些不適應,可問了問,這年頭大家都是這麽叫的,隻好隨他們去。
待他們三人先去了宅子那邊,鋪面這頭,就隻余下喻商枝和常凌。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不小了,就是身上的舊衣看起來,比上回見面時更加局促。
喻商枝現在有些後悔,若是上一回見面,就能多嘴問一句其父親的病情,說不準還有回旋的余地。
常凌得知了喻商枝的想法,搖搖頭道:“老爺心善,我爹確實沒這個福氣。他生前就說,自己得的不是癆病,而是肺積之症,是肺裡長了瘤子,治不好的。”
難怪如此,若真是肺癆,喻商枝還有法子根治,但肺積之症,因人而異,便是他出手也不敢打包票。
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走下去。
喻商枝考了常凌幾個問題,發現他已有不錯的底子,確實是個好苗子。
不過到底是正經的初次相見,他也需要時間觀察此子品性,故而沒有急著說收徒一事,只是道:“過陣子我會定做幾個藥櫃,還有一批藥材,到時你幫著分門別類。”
常凌心知這也是喻商枝對自己的考驗之一,垂首答應下來。
之後喻商枝又在鋪面與宅院之間走了幾趟,把諸事安排妥當,便打算啟程回家。
正好也讓章志東趕一次馬車,認一認門。
這還是頭一回他不用自己趕車,這些日子連軸轉,晚上還要照顧年年,睡也睡不踏實,所以隨著車廂的顛簸,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到被老章叫醒,他才驚覺已經快到斜柳村了。
“章叔,你認得路?”
他本還想著一路給章志東指路,結果沒想到自己睡得這麽死。
章志東憨厚一笑,“老爺,您叫我老章就成。我只知道怎麽到涼溪鎮,這進村的路,是問了過路的人。”
喻商枝點點頭,“那你便直著進村,最東頭便是我家的宅子。”
折騰一個白日,到家已經不早了。
溫野菜穿著棉袍子,領著溫二妞迎出來,這會兒溫三伢還沒下學,家裡只有他們兩個。
見到章志東後,二人有些不解地看向喻商枝。
喻商枝遂兩廂介紹一番,溫野菜聽著,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他雖知道喻商枝今日去縣城,八成能把鋪面和宅子拿下,可沒成想事情真的如此順利,就連鋪子和宅子裡要用的人都雇好了。
章志東是常年給人做事的,禮數周全,躬身問好道:“小的給主夫請安,給小姐請安。”
溫野菜兄妹倆還沒被人這麽畢恭畢敬地叫過呢,和喻商枝被叫老爺一樣,多少有點不自在。
溫野菜打量他一番,覺得看起來是個憨厚老實的,心裡放心道:“辛苦你一路趕車過來,時候不早,留下吃頓飯再走吧。”
章志東趕緊搖頭,他就是給人做事的,哪有還討頓飯的道理。
可喻商枝也發了話,他退一步道:“老爺,主夫,若是留下用飯,怕是就趕不及回縣城了,宅子內尚有許多收拾的地方。”
於是溫野菜想了想,便給他裝了些縣城的乾糧和醃菜,還有一些米面、菜蔬。
讓他帶著回去,晚上簡單開夥做一頓。
章志東千恩萬謝地收下了,再次意識到他們幾人真是遇到了頂好的東家。
且他本來都做好了把馬車留下,要走回縣城的準備了,沒想到喻商枝卻給他了一些銅板道:“這個時候我們村裡定是沒有牛車了,辛苦你往涼溪鎮走走,雇一輛車去縣城。”
章志東帶著東西,滿臉恍惚地走了,好似還覺得喻商枝一家子和善地不太真實。
等他的背影都消失在村路裡,顧及年年還在臥房,他們趕緊進門看了一眼。
見孩子還在安睡,才放下心來,挪到稍微靠外一些,但還能看見孩子的地方說話。
喻商枝在兩人期待地注視下,從懷裡掏出數張契書,一一解釋道:“這是鋪面的地契、房契,這個則是宅院的地契、房契,另外這幾張是咱們家雇工的。”
聽說喻商枝雇了一堆夫妻幫著料理家事,一個哥兒幫著給食肆打下手,還有一個少年,日後在醫館做學徒,兄妹倆面面相覷。
溫二妞掰著指頭算,“一個、兩個、三個……喻大哥,你一下子就雇了四個人!”
而此時,溫野菜的注意力則落在了地契和房契上。
說實話,這買房買鋪的大頭,都是喻商枝賺的,他壓根沒貢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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