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無論溫野菜兄妹倆,還是張苗苗,都是手上麻利,嘴皮子利索的,一時也算應付地過來。
幾丈開外的地方,喻商枝遠看著食肆那邊的情形,見比預料之中的效果還好,便放下心來。
身後,常凌和今日來幫忙的孔麥芽,一起搬著一張桌案,放在醫館內靠近大門的地方,又在前後各放了一張長條板凳。
桌案前、大門外,立了一個木牌,上書四個大字:義診。
城裡識字的,總比鄉下多寫,所以這寫字的招牌也是很重要的。
果然牌子一擺上,就有人上來問了。
“小郎君,你們這醫館是新開的?這義診,可是不收診金的意思?”
喻商枝循聲看去,見是個老伯,後面還有幾個好奇的路人,便莞爾道:“是了老伯,今日醫館開張,義診期間,這診金是分文不收。”
老伯又朝後看了看,打量這醫館內還挺像樣,便道:“你們醫館裡坐堂的郎中在何處,幾時出來?”
還在從屋裡往外搬東西的孔麥芽和常凌,聞言都愣住了,下意識看向喻商枝。
卻見喻商枝一臉淡然道:“老伯,在下就是這醫館的郎中。”
“你?”
老伯駭了一跳,退後一步,上下看了喻商枝幾遍,仍舊一臉的不相信。
“你們這些年輕小子,最是愛誆我們老頭子取樂,你才多大,如何能坐堂?”
喻商枝負手淺笑:“老伯,何時這做郎中還有年歲的要求了?有人因家學淵源,學醫多年,出師得早些,也是有的。”
這位老伯卻是個強的,一臉不信地搖搖頭道:“這可不是一碼事,人家老郎中看了多少病患,你又看了幾個?別人我是不管,反正老頭子我,可不敢找你看診!”
臨走前還要瞅著那義診的牌子,念叨一句,“怪不得不敢收銀錢呢!”
“你這老漢,怎麽說話的!”
常凌聽了這話就來氣,想上前和他理論,被喻商枝抬手攔住。
喻商枝深吸一口氣,朝那老漢欠了欠身道:“夥計年幼,多有冒犯,還望老伯別跟他計較。”
那老漢見喻商枝頗為知禮,面色變了變,終究沒再說什麽,繼續朝前走了。
常凌憋著一口氣,冷著臉把文房四寶一一擺上桌,孔麥芽扶正脈枕,在心裡歎氣。
果然這在城裡開醫館,沒有在村裡那麽容易。
不過退一步講,當初師父剛開始在村裡行醫時,也一樣受過質疑。
如今,相當於是從頭再來了。
“常凌。”喻商枝開口,聲音清冷如雪,常凌從中聽出一股子無形的威嚴。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意識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
可等了半晌,卻沒等到訓斥,而是聽見喻商枝道:“你下回再有這般無禮行徑,拜師之事就休要再談了。”
這一句話可是比直接罵他來得更令人惶恐,常凌一下子抬起頭,想要說什麽,但喻商枝沒給他這個機會,直直走回了醫館。
孔麥芽看看喻商枝,又看看常凌,無奈地眨了眨眼。
雖然相處不多,但他看出師父對待自己,和對待常凌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用師父的話講,常凌的性子太野,雖然有學醫的底子,但若不好好磋磨,是成不了一個好郎中的。
就如今日,那老漢的質疑真論起來,也不是沒有來由,可常凌那架勢,卻好像要衝上去和人家打一架了。
她作為還沒走馬上任的師姐,不由地安慰常凌道:“師父也是讓你改改性子,咱們做郎中的,可不能動不動就急赤白臉。”
常凌握緊拳頭,看向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未來的“大師姐”,脖頸一側隱隱有一根青筋在跳。
“可是方才那人對掌櫃無禮。”
孔麥芽溫言道:“師父雖醫術過人,可看起來的確年輕了些,相對而言,易受質疑,咱們要做的,是拿真才實學去證明,而非和人爭吵。”
說罷她看了一眼醫館內,壓低聲音道:“你放心好了,師父只是告誡你罷了,一定也沒真的同你生氣。”
常凌沉默半晌,終究點了點頭。
孔麥芽松了口氣,看來這師姐,著實不太好當。
晚些時候,他們一家在城裡認識的幾位掌櫃,都來這邊略站了站,送上了賀禮。
他們都各有各的營生,未曾久留,約好下回再去廣聚軒相聚,便或乘馬車,或坐轎子的離開了。
只是一個時辰過去,相較於食肆那頭的粥都快半賣半送出去一鍋,醫館門前卻是冷冷清清。
喻商枝見此也不著急,而是懷揣著手爐,趁此機會與孔麥芽一起探討著幾個病例。
常凌時不時出門左右張望,時不時又回來湊上前聽一耳朵,卻又擔心喻商枝還在生自己的氣,有問題也不敢問,咽回肚子裡自己琢磨。
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喻商枝和孔麥芽聽見常凌驚喜的聲音。
“掌櫃的,有人來看診了!”
***
曹二夫妻帶著孩子曹小莊來的時候,其實心裡頭還有點打鼓。
他們不知道這喻氏醫館的郎中,是否真的像張苗苗說的那樣好。
其次,張苗苗也告訴他們,喻商枝很年輕,不過弱冠之年。
聽聞是醫術極好的,治愈了不少疑難雜症,就連鎮上員外老爺的病,都是他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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