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一個姐兒,一個哥兒,在大院裡生存不易,偶爾吃點好的,都要惹人閑話。
哪知還是沒躲過,剛出門,兩人就和院內另一戶住著的無賴撞了個正著。
尤四別的不行,吃喝最在行,他動了動狗鼻子,眼睛一亮,賊兮兮地笑道:“張小娘子,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說罷又色眯眯地打量一眼張瑤瑤,“看樣子今天營生不錯,掙了不少啊。”
這不是他第一次暗示張瑤瑤是在外頭做皮肉生意了,把張瑤瑤惡心地像是踩了麻癩呱。
她不理會尤四,拉過張苗苗的手道:“阿苗,咱們走。”
她想繞過尤四,可尤四今天大概是吃了酒,竟不依不饒起來。
“哎呦,別走啊,什麽好東西,也讓小爺我嘗一口!若是不成……嘗點別的也行!”
“尤四!你給我滾開!我看你是喝了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也不知道撒一泡照照你自己!”
張瑤瑤上前伸手就想將尤四推開,卻被尤四反手握住了腕子。
她驚呼一聲,張苗苗也放下竹籃,上來對尤四又踢又打。
“混蛋尤四!你放開我姐姐!”
可惜尤四再怎麽四體不勤,也是個漢子,任他倆怎麽努力都甩不脫,還在這時候,院子外進來另一個人,見狀高聲呵斥道:“尤四!你又在犯什麽渾!”
這一聲讓尤四有所忌憚,下意識朝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下一刻,他就被一根扁擔抽了腿!
尤四疼得大叫一聲,當即跳到一旁,張瑤瑤往後踉蹌一步,被張苗苗一把撐住。
“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
張瑤瑤把苗哥兒攬在懷裡,見來人還在繼續用扁擔抽尤四。
尤四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當即求爺爺告奶奶,“曹二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還不成麽!”
一陣雞飛狗跳後,尤四捂著屁股瘸著腿,從院子裡跑掉了。
被叫做曹二的男人收了扁擔,對著他的背影罵道:“不要臉的歹狗,再讓我看見,打斷你的腿!”
曹二一家新搬來沒多久,聽說是為了孩子的病來縣城求醫。
今日得人搭救,姐弟倆趕忙施禮道:“多謝曹二哥出手相幫。”
曹二收了扁擔,“沒什麽可謝的,我本也看不慣尤四的德性。”
過了一會兒,屋裡頭的曹二媳婦也出來,見尤四已經被打跑了,也跟著安慰了張瑤瑤幾句。
兩家人因此拉近了距離,張瑤瑤不禁問道:“曹二哥,曹二嫂,孩子的病如何了?可在縣城裡尋到了合適的郎中?”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兩口子都頓時滿臉愁容。
“我們初來乍到,對縣城也不熟,來時只聽說仁生堂的郎中妙手回春,便帶著孩子去了。哪知那裡的大夫,隻說了一句是小兒鼓脹,便開口要一兩銀子的診金,我們咬牙給了,誰料接下來開藥,竟足足開了十兩銀子的,還只夠吃七日!”
曹二媳婦紅著眼睛道:“我們這大半年裡,帶著孩子也看過不少郎中了,還頭一回見藥錢這麽貴的醫館!孩他爹就問了一句,能不能拿著藥方,去外頭藥鋪抓藥,結果仁生堂的郎中,直接就叫人把我們趕出來了,還說我們不舍得給孩子花錢看病,是黑心的爹娘!”
曹二搖搖頭,“我們也沒多少家底,此次來縣城,滿打滿算就帶了不到四十兩銀子,已經是家裡這兩年的全部積蓄了。在這又要賃屋,又要吃飯,哪裡吃得起十兩銀子七天的藥。我們本想出了仁生堂,換一家醫館瞧病,結果那些郎中聽說我們去過仁生堂,也同樣把我們趕了出來,說不收仁生堂的病患,這……這究竟是要我們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曹二一個高大的漢子,都不禁蹲下來抱著頭沉默。
他已經不知道家裡砸鍋賣鐵,帶著孩子來縣城看病,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了。
孩子尚且在屋裡睡著,並不知爹娘內心的煎熬。
張瑤瑤和張苗苗姐弟兩個身子骨還算不錯,這些年也沒怎麽去過醫館,有個小毛病,自行去藥鋪買點藥就罷了。是以張瑤瑤雖是城裡人,卻沒聽說過有關仁生堂的彎彎繞繞,不禁柳眉一豎道:“這仁生堂是什麽道理?虧得人人都說他家是老字號,懸壺濟世,這!這怎麽不去搶啊!”
張苗苗因為給溫家做工,倒是聽說得多一些,當即就把仁生堂的霸行給幾人分辨了一通。
曹二夫妻頓感絕望,“苗哥兒,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花不起錢在仁生堂看病的,這城裡其余的醫館,也概不會收了?”
張苗苗抿了下唇,艱難地點點頭,“我東家老爺……是這麽說的。”
眼看面前的夫妻倆有抱頭痛哭之勢,他迅速又補充道:“但是我東家老爺也說了,治病救人,哪裡分是誰的病患,他也看不慣仁生堂的行徑,這城裡旁的醫館不敢收,但他敢!”
曹二夫妻對視一眼,都覺得柳暗花明,曹二媳婦激動地上前兩步,帶著哭腔道:“苗哥兒,你說的東家老爺,開的醫館在何處?”
張苗苗信手往北邊一指道:“就在添福巷口,叫做喻氏醫館的!”
他拍拍胸脯道:“哥哥嫂嫂盡管去,我們東家老爺說了,為了做善事,明天開張,義診一日,分文不取!”
曹二一下子站起來,滿臉地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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