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就在這裡湊合一晚,明天天亮雨停了以後再下山。”
至於吃的東西,今日帶上來的乾糧和水還有一些,果腹是夠了,就是大旺和二旺少不得也要跟著餓下肚子。
乾糧有限,最多分給它倆一人兩口。
“實在不行你倆吃點枸杞,有滋有味的,還大補。”
溫野菜苦中作樂,給兩條獵狗分果子,二旺就是個吃貨,見到吃的就張開大嘴任由溫野菜往裡丟。
大旺矜持很多,聞了聞,又抬頭看了看溫野菜,等了一會兒後還是慢吞吞地吃掉了。
等到外面的雨聲聽起來終於變小,打開門看出去,才發現雨雖然小了,但天也徹底黑了。
“看來是命中注定你我今日住在山上。”
喻商枝把門重新關好,注意到因為雨勢太大,院子裡有個木樁都被衝歪了,菜地裡的雜草也雨水打得歪七扭八。
至於地面,怕是走一步就能直接陷進去,拔都拔不出來。
接受現實後,兩人開始打量屋裡能休息的地方。
炕上的棉被很舊了,蓋在身上是不可能了,鋪在底下當個褥子勉強可以。
現在是夏天,門窗關上後屋裡悶熱無比,完全可以和衣而睡。
把泥爐燒起來,將水囊裡僅剩的水熱了熱,兩人就著熱水啃了一個饅頭,又把最後一個饅頭掰成兩半分給了大旺和二旺。
木屋就巴掌大,兩個成年人並排站著都顯得局促。
吃完飯溫野菜就躺去了床上,盯著房頂不知道在想什麽,喻商枝又翻出那張紙,看進去後,一臉的若有所思。
溫野菜注意到喻商枝的手指在桌面上寫寫畫畫,到了某個時刻,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突然意識到看自家俊俏的小相公,要比盯著房梁發呆要有意思的多,於是翻了個身,毫無顧忌地看起來。
喻商枝沉浸於藥方之中,一時沒有注意到溫野菜的視線。
他隨身帶有炭筆,此刻已經從衣兜裡取了出來。
為了防止炭筆弄髒衣服,外麵包了一層油紙,這之外還有一個將桑皮紙裁成合適的大小,又用線縫起來的小本子。
上一世雖然電子產品已經非常發達,喻商枝卻不習慣用手機備忘錄,他更喜歡隨身帶一個手帳本和一支鋼筆。
到了這裡沒了那個條件,便自己做了這麽一個小本子,又準備了幾根細的炭條當炭筆。
他掏出小刀把炭筆的頂端削尖,思忖了一會兒才斟酌著下筆。
如果這個方子對應的症候真的如他所料,比起上面所寫的藥方,他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筆尖在紙面上唰唰移動,喻商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被炭筆染上顏色。
桑皮紙的本子不大,連寫了好幾頁才結束。
順利把腦內產生的想法梳理完成,喻商枝吐出一口氣,覺得身心一松。
然後才意識到,好像好半天沒聽見溫野菜的聲音了。
他放下炭筆朝床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夫郎已經躺在床頭,墊著一根胳膊睡著了。
這樣睡一夜明早胳膊肯定要麻掉,喻商枝把桌上的紙筆收好,用水缸裡的水洗了洗手,才輕手輕腳地靠近床邊。
他小心地攬住溫野菜的身子,把他的手臂抽了出來,又把他改成仰躺的姿勢。
然而哪怕動作足夠輕柔,在這種地方睡覺也是睡不熟的,所以溫野菜很快就醒了。
“你忙完了?”
溫野菜揉了揉眼睛,往床的裡側挪了挪,給喻商枝空出地方。
喻商枝先吹熄了燈才上床,屋裡伸手不見五指,陰雨天連月光都沒有,兩人在簡陋的床榻上靠在一起,悶熱的空氣也沒能將彼此分開。
大旺和二旺守在門口,悄無聲息。
“只是覺得那方子有些意思,打發時間罷了。”
黑暗中喻商枝輕聲說罷,又伸手去碰溫野菜的膝蓋。
“今日這場雨,你的膝蓋又要疼了,我給你按一按,回家以後再艾灸。”
“沒疼,就是有點酸,你也快睡。”
溫野菜睡到中途醒來,說話的動靜裡都帶著鼻音,一副隨時還會繼續睡過去的樣子。
喻商枝湊近些,唇瓣輕輕蹭過對方的鼻尖。
“我不困。”
屋裡有點悶,因為雨水的緣故,木頭縫裡似乎泛出一股潮濕的霉味。
溫野菜下意識往喻商枝那邊靠,小郎中身上永遠有一股藥草的香氣,綿遠悠長。
很快膝蓋的酸脹變為微微發燙的感覺,是經脈活絡的證明。
見懷裡的人再度睡熟了,喻商枝緩緩停下手上的動作。
雨又下了起來,他們就這樣枕著山間的風雨入眠。
次日起床,喻商枝一把推開木門,清新的泥土氣息取代了鋪天蓋地的雨珠,拂面而來。
“雲都散了,肯定是個大晴天。”
溫野菜臉上多了笑模樣,迫不及待地伸了個懶腰,在這屋子裡睡了一晚,醒來覺得人都要發霉了。
大旺和二旺也竄出去,在泥地裡奔跑撒歡,可見昨夜同樣憋壞了。
吃了一把枸杞果墊肚子,下山宜早不宜遲,哪怕山路必定是一踩一個腳印,兩人也得硬著頭皮往山下趕。
把竹筐重新背到身後,一路上生生走出滿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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