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百富不忘道:“你不用動家裡的牛車,我讓我家清水趕著牛車送咱倆去!”
回了臥房,溫野菜也已經坐了起來。
“我怎麽好像聽到了村長的聲音?可是村裡出什麽事了?”
喻商枝隨手拆了簪子,頭髮散亂地不成樣子,若要出門見人還是得重新束一遍才成。
可惜他來了這麽久,對束發一事仍舊不得章法。
“不是咱們村,是水磨村的村長派了人來找咱們村長,請個郎中過去。”
溫野菜連忙令喻商枝挨著床坐下,自己則跪在其身後,接過了木簪子。
“這大半夜的,難不成是有人犯了急症。”
喻商枝答道:“聽起來像是外傷。”
一句話說的溫野菜心又提起來。
但憂心歸憂心,沒耽誤他手上的動作。
他從小幫溫二妞和溫三伢打理頭髮,手法利落,漢子又用不上多複雜的樣式,三兩下就把喻商枝的一頭長發整理地利利索索。
“夜路難走,你路上定要小心,要不帶著大旺一起去?”
喻商枝轉過身抱了一下自家夫郎,暗歎一聲。
當醫生的就這點不好,夜裡出急診時甭管你在幹什麽,便是從溫柔鄉裡生跳出來,也得認命地趕緊去履行天職。
“有村長和清水哥跟著,坐村長家的牛車,不礙事。”
溫野菜聞言才放下心,最後替喻商枝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把人送到了臥房門口。
“早去早回。”
他夜裡怕熱,這會兒就穿了一件小褂,怕被門口等著的許百富瞧見,便沒再往外送。
從窗戶往外看了兩眼,見喻商枝跟著村長走了,方有些心神不定地躺回床上。
睡意朦朧間察覺到自己的睡姿,伸手胡亂扯了被單的一角蓋住了肚子。
不然若是喻商枝回來了,看見他露著肚皮大喇喇地躺著,少不得又要囉嗦。
***
村路上,許清水賣力地趕著老黃牛,後頭板車上坐的三個人一路搖搖晃晃。
除了喻商枝和許百富,還有水磨村村長鄭秉石的孫子,名叫鄭有良。
鄭有良連夜來斜柳村請郎中,卻沒想到斜柳村的郎中這麽年輕,竟比自己年歲都小。
等到上了牛車,便在許百富的示意下同喻商枝說了前因後果。
“唐家?莫不是那個唐文家?”
在聽到鄭有良說有人在唐家行凶時,喻商枝心裡一咯噔,脫口而出問道。
鄭有良抓了抓頭髮,也是一臉的發愁。
“可不是!還能有哪個唐家!”
至此喻商枝才搞明白,為何不僅連夜喊了自己出診,連許百富這把老骨頭都要跟著一道前往。
因為壓根不是有人得了急症,而是有人行凶傷人。
且此事,還和唐家的新夫郎,斜柳村的王小玉脫不掉乾系。
“他傷了哪裡,你可知曉?”
提起這個,鄭有良一臉菜色。
“說句實話,我也沒瞧見,是我阿爺進去看的。說是……”
他往身下比劃了一道,“那二兩肉被割了,出了好多血!”
此話一出,在場幾個漢子都覺得□□一痛。
而對喻商枝來說,若方才他還在猶疑王小玉有沒有那麽大的膽子,這會兒聽到唐文受的傷,倒是也傾向於是王小玉下的手了。
這得是多大的怨氣,才會手起刀落斷了唐文的子孫根。
想到這裡時,他不由地回憶起那日王小玉求自己告知真相後的反應。
莫非那時對方就已經做好準備,要找機會和唐文魚死網破了麽?
喻商枝一邊想著這宗傷人案,一邊隻盼唐文能等得到自己過去。
要知道那個部位遍布血管,有靜脈更有動脈,一個不好,就是大出血。
莫說在這個缺少手術器械還不能輸血的時代,就算在現代,救治晚了依舊會傷及性命。
一時間,板車上的人都是眉頭緊鎖。
許家的老黃牛雖趕不上喻商枝和溫野菜買的那頭,但因為許清水知曉此事緊急,故而驅著牛車一路加速,沒多久就到了水磨村。
鄭有良率先跳下車,喊了聲“阿爺”。
遠處鄭秉石被兩個兒子一左一右地扶著,在燈籠的照亮下快步上前。
“老許頭,你可算來了!快看看你們村哥兒鬧出的亂子!你們村的郎中呢,可帶來了?”
許百富對鄭秉石一上來就扯上斜柳村很是不滿,但顧及到底是自己這頭理虧,壓著脾氣道:“帶來了,這便是我們村的喻郎中。”
鄭秉石看了喻商枝一眼,第一反應也是這草醫作何這般年輕,當真能治病救人麽?
可裡頭的人就剩一口氣了,他也顧不得太多了。
“快,成材成田,你們快領著郎中進去瞧瞧唐小子!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保住他的命!”
喻商枝來不及跟鄭秉石爭辯這有些無理的要求,腳步飛快,跟著鄭秉石的兩個兒子進了唐家,一進門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只見唐文倒在床上,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且床上大片的血跡,都自下身洇染而開。
他進門前聽了一耳朵,說是唐文的爹娘早就兩眼一翻背過氣去了,眼下正在另一個屋躺著,由唐家親戚看顧。
現場沒看見王小玉,但若真的事他行凶後又逃竄,就該是鎮上捕快的工作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