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關於紀藤的真相,人在府中, 再加上錢雲禮說什麽話總是不避著他,導致喻商枝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有道是“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從古至今, 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一個人能堅守住初心, 本就是極難,也極可貴的。
往好處想, 起碼紀藤和范經紅已經伏法。
不然依照這二人有著圖謀錢府財產的野心,還不知要害了多少人才可罷休。
預備離開錢府的前一晚,錢夫人再次設宴招待喻商枝。
這回喻商枝已不僅僅是救過錢雲禮的性命, 而是挽救整個錢府於危難之中。
若是紀藤的陰謀得逞,錢府可就要改名換姓了。
錢夫人直接將其請在上座,錢雲書和錢雲禮都只能算是陪客。
喻商枝抬眼望去,隻覺得除了錢夫人和錢雲書,就連錢雲禮好似也一夜之間穩重了不少。
席上, 錢夫人更是讓姐弟二人直接稱呼喻商枝為大哥,而讓喻商枝直呼他倆的姓名。
如此一來, 雙方的關系更是拉近了許多。
此次功勞和苦勞兼有,錢府的謝禮豐厚。
種種因由疊加在一起, 喻商枝沒再刻意推辭。
呈上來的木盤中可見紋銀百兩, 綾羅綢緞數匹, 珍貴藥材堆滿一匣。
而最引人注目的, 則是一輛馬車。
不得不說,錢夫人在送禮這方面,實在很懂急人之所急的道理。
“我記得你家中只有一輛牛拉的板車,這天暖和時拉人或是拉貨倒還好,眼瞅著就要入冬,到時候再坐那車可就要遭罪了。這匹馬是府上特地挑出的青壯閹馬,最是結實有耐力的。”
車廂也並未做太多的修飾,可上前用手敲一敲就知道用的都是好木料。
喻商枝說起此前正打算買一輛帶頂的牛拉廂車,錢夫人不禁笑言,“那便好,看來這馬車選的合用。”
一頓飯用罷,飯後飲茶時閑談,錢夫人詢問喻商枝可有來鎮上開醫館的計劃。
“你這一手醫術,當個鄉野草醫著實太浪費了些。這回仁生堂砸了招牌,分號已是門可羅雀,鎮上除了他們家,再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郎中,你若能來,也算是涼溪鎮百姓的福氣。”
喻商枝戴不得這等高帽,謙虛了幾句後道:“於在下而言,在哪裡行醫都是一樣的。不過不瞞夫人,在下確有開個醫館的計劃,但不急在這一時。”
錢夫人抿下一口茶,淺淺頷首。
她就知喻商枝是個有計劃的,莫說一個小小的斜柳村,就是這個涼溪鎮,怕是總有一天也容不下這尊佛。
第二天天一亮,歸心似箭的喻商枝就坐上了堆滿謝禮的馬車。
錢府本想派個車夫幫他趕車,畢竟在錢府人的眼裡,趕車是個並不體面的事。
不過喻商枝想著車夫把自己送回了家,自己卻要步行回鎮上,未免太累,便婉言謝絕,打算自己趕車回去。
事實證明,這趕馬車和趕牛車還是有那麽一點的不同。
馬的速度比牛快多了,好幾次命令說出口,喻商枝整個人都被顛地一晃。
一路上磕磕絆絆,行到後半程,才總算和這匹馬磨合地差不多。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地回了村,難免又從村口開始就迎來了道道圍觀。
“呦,喻郎中,這是誰家的馬車,怎的讓你給趕著回來了?”
“你一走好幾日,先前是去給誰家看診了?怕是不容易吧。”
起初多是一些打聽馬車來歷和他這幾日去處的話,直到一位在樹下的老太道:“快些回家吧,你家菜哥兒成日裡在村口轉悠,轉得老太婆我眼睛都花了,可不就是盼著你回家!”
“可不!婆婆不說我都忘了,你要再不回來,菜哥兒都要成那什麽……望夫石了!”
一群婆子嬸子和夫郎笑著打趣,喻商枝可算是趁著這個由頭,揚起鞭子把馬車往家裡趕。
車輪激起村中土路的陣陣塵土,期間碰到村人養的幾條狗,大約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高頭大馬,膽子大的迎上來一通吠叫,膽子小的則夾著尾巴各自逃竄。
還有從水塘回來,沒走回家的幾隻大鵝,被狗子嚇到後全都展開翅膀昂起脖子,一通亂啄。
因從錢府離開的時間足夠早,到家門口時將將過了巳時。
跳下馬車,還不等他抬手叫門,院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闊別快四日,再見到溫野菜的臉時,喻商枝隻覺得恍若隔世。
溫野菜一把上前抱住喻商枝,語氣裡滿是欣喜。
壓根不顧這裡是自家大門外,來往的人都能看見。
“你終於回來了,我剛剛聽到聲響,就覺得多半是你!”
溫野菜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喻商枝就更不會在意了。
他將自家夫郎抱了個滿懷,卻又意識到什麽,很快松開道:“我這幾日都沒好好梳洗,別把你身上弄髒了。”
溫野菜這才抬起頭,看見喻商枝下巴上一層青青的胡茬,不禁皺眉道:“你去看診,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錢府總不能連個沐浴的熱水都不給吧?”
這幾日自是一言難盡,人命關天,他有哪裡顧得上,只能保持基本的儀容齊整。
就是這衣服,中間有一天還是借了錢府的一套衣裳換洗,今早才換回來。
“事情繁雜,咱們進門再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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