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夫妻二人沉默著與錢員外對視了幾息,錢夫人方起身揚聲喚來人,把喻商枝請了過來。
錢員外的模樣並不好看,跟進來的錢雲書和錢雲禮姐弟倆齊齊發出驚呼,難以置信眼前床榻上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喻商枝不避髒汙,檢查一番後起身答道:“此乃中風導致的半身不遂,是常見的後遺症,但錢員外正值壯年,只要耐心治療,是完全可以恢復的。”
於是接下來又是一輪施針喂藥,錢員外雙目圓睜,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覺得自己好似成了一灘被人隨意擺弄的肉。
尤其是妻子的目光,為何竟是那般的陌生?
自己病成這樣,按照她的脾氣,不該早就撲上來抱著自己哭了麽?
對了,還有他的紅兒,和紅兒肚子裡的孩子。
那可也是他堂堂員外的親骨肉!自己現在變成了這樣,又如何納紅兒過門。
這個姓喻的小郎中又怎會還在自家府上。
自己前兩日還好好的,如今變成這樣,定是他害的!
喻商枝在這邊有條不紊地下針,同時卻也感受到了來自錢員外的敵意。
他對自己的一半身體失去了掌控力,卻還是努力地抬起另一邊能動的胳膊,竭力地反抗,令他的金針差點下歪。
錢夫人察覺到這一點,立刻又把先前的兩個小廝叫來,牢牢將錢員外按在床上,直到錢員外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期間就連錢雲書和錢雲禮,都覺得母親似乎對待病中的父親過於粗暴了。
可錢夫人只是讓他們兩個回房休息,說這裡有自己就夠了。
治療完成後,喻商枝很快離開。
小廝與丫鬟們魚貫而入又魚貫而退,屋子裡再度恢復了平靜。
錢員外靠在床頭,努力動著嘴皮,卻只能噴出一口口水。
錢夫人這回沒有坐下,而是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錢員外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的目光,卻被一樣垂到眼前的物件擋住了實現。
那是一枚翠綠如水的玉佩,上面刻的圖案是一對戲水的鴛鴦。
“相公,這枚玉佩你看著可眼熟?”
錢夫人的眼中生出幾分淒楚,其余的則盡數歸於涼薄。
而錢員外躲閃的視線,已經暴露了一切。
“果然,這東西就是你送給那賤婦的定情之物。讓我想想,你先前同我說要納她過門,是否因為她懷了你的骨肉,且仁生堂的紀藤替她診脈,對你打了包票,說其腹中定是個男胎?”
錢夫人步步緊逼,思考不給病中的錢員外留一絲余地。
說到這裡,她卻停了下來,唇邊笑意滿是嘲諷。
“錢有財,你好歹聰明了半輩子,家財萬貫,兒女雙全,沒成想,到頭來栽在一對奸夫□□手中!你可知道,那紀藤根本不是范經紅的遠房表哥,而是和他苟合數年的姘頭!他們兩個找上你,讓你納范經紅為妾,全然是為了害死你和雲禮,好讓他們兩個的孽種繼承咱們錢府的家業!”
這句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令錢員外被定在了原處。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他努力搖著頭,卻憋紅了一張臉。
錢夫人緩緩走過來,把玉佩擱進對方的手心。
此時此刻,她不願再看這個男人一眼,什麽誓不納妾,什麽舉案齊眉,不過盡是些空話!
想他錢有財當初若非得了自己娘家的助益,又何曾會有今天的成就!
既然喻商枝說他死不了,還能恢復,那便這樣吧。
夫妻夫妻,舉案齊眉之外,無非就是相敬如賓。
錢夫人憤而轉身,臨走前說道:“紀藤買通了府內小廝與侍女,在你與雲禮的藥中做手腳。”
“他們兩個現今已被鎮署的捕快帶走,正在押送去縣衙的路上。依照律法,殺人未遂,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聽罷這句,身後錢員外掙扎著往上抬的半邊身體慢慢歸於平靜。
口水打濕了枕頭與被褥,他就這麽睜著空洞地雙眼,望著面前床上的帷帳。
冰涼的玉佩從錢員外無力動彈的手掌間滑落,砸進床邊的腳踏上,登時摔碎了一個角。
戲水的鴛鴦,就這麽成了斷頭的鴛鴦。
作者有話說:
下章阿野上線,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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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紫雪丹:與安宮牛黃丸、至寶丹並稱“中藥急救三寶”,是的確存在的中醫古方。
2、對於中風的形容:“肝腎陰虛,風陽上擾”,來自網絡。感謝在2023-08-24 11:22:42~2023-08-25 11:3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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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二更合一
溫家買了牛,養了豬,現今還有馬了!
喻商枝在錢府連軸轉了三日, 終於將錢員外的狀況穩定了下來。
之後只需要按時服用他開的湯藥與丸藥,做些複健,再由他每隔幾日來針灸治療一次即可。
從斜柳村往返涼溪鎮並不遠, 這樣他兩邊都能兼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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