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桃則說道:“你們若要去青龍湖,都這個時辰了,不妨直接天黑了再去,晚上湖邊上還有戲台呢!”
這麽一聽,這兩個地方簡直是非去不可了。
好在昨日他們已經拜托過孔麥芽和付嶽,說好晚上有可能趕不回來,到時麻煩他們來家裡照顧一下牲口,還有家裡的好幾隻狗子。
得了朱家人的建議後,酒樓夥計也已幫著把馬車趕到了前門正對的路上。
趕著車去青衿書院,只花了兩炷香的時間,遠遠就見一片磚石牆圍起的院落,越過牆隱隱可見正中建築的飛簷。
中間大門上方高懸匾額,上書“青衿書院”四個大字。
“怪不得是縣學,這一大片竟都是書院,看著快趕上縣衙了。”
他們來時也路過了壽安縣的縣衙,所以溫野菜才如此怎舌感歎。
“依著穆夫子的說法,若是考上了童生,即可無條件入縣學,聽說若是考上秀才,連束脩都免了。但若沒有功名,如三伢一樣的,就得尋一個穆夫子這樣的人物,寫一封舉薦信才好。”
溫野菜摸了摸溫三伢的腦袋,“穆夫子也算是貴人了,日後可得念人家一輩子的好。”
把馬車停好,走近些就能看到書院外牆立了一個很大的告示板,有點像縣城門口或是縣衙外頭的那種木板,上面大多貼的是一些官府告示。
而青衿書院的這塊告示板,上面則密密麻麻貼得都是文章。
溫野菜和溫二妞看這個就眼暈,而溫三伢又太矮,於是喻商枝便說讓他先看貼在最底下的一排,再抱他起來看上面的。
青衿書院聲名在外,趁著這一日來此處看學子文章的也不止他們一家。
不過大多是些少說也七八歲往上數的孩子,溫三伢本來就比同齡人長得瘦小,這下在人堆裡,簡直就是個小豆芽菜。
喻商枝陪著溫野菜和溫二妞站了半晌,不由說道:“三伢怕是要看一陣子,你在這站著也累,馬車上又悶,我看那邊有個小茶館,你們要麽過去坐著吃口茶。”
溫野菜搖頭,“今日茶水都灌了一肚子了,這有二妞在,你不用顧著我,一會兒累了,我們就回車上坐著,把簾子都掀開,風一吹涼快得很。”
他們村戶人家,可沒城裡人那麽多的規矩,什麽後宅家眷不能輕易見人的。
哪知這邊幾句話的工夫,那邊看文章的一群孩子便起了衝突。
溫三伢被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撞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第一反應是新衣服弄髒了,隻想趕緊爬起來,結果還沒起身,鋪開的衣擺又被同樣的人踩上一個黑黑的鞋印。
對方顯然沒把他放在眼裡,毫無道歉的意思,不料剛想往前走,就被一下子扯住了袖子。
“你不準走,你要道歉!”
溫三伢寥寥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倒讓那少年一驚,一邊猛地抽回衣袖,一邊道:
“呦呵,哪裡來的小矮子,還敢這麽同本少爺說話!”
溫三伢仍堅持道:“過而不改,是謂過矣。你弄髒了我的衣服,就應該道歉。”
“原來還是個小書呆子,快回去找你娘喝奶去!”
喻商枝緊皺眉頭,快速同溫野菜和溫二妞說了一句什麽後,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把溫三伢護在身後。
“青衿書院乃聖賢之地,卻不知竟有你這樣出口成髒的學生。”
剛剛過來的路上,喻商枝就注意到這少年穿的衣袍與好幾人相似,想必正是青衿書院的學生袍。
既不是不知道哪裡來的熊孩子,這件事倒也好解決了。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難不成是這小書呆子的爹?我告訴你,少爺我想推誰就推誰!不過一件破衣服而已,還沒本少爺的擦腳布貴,我賠你行不行?”
說罷就從腰間荷包裡摸出幾個銅板,信手朝地上一扔,壞笑道:“看著幹什麽,還不快撿?”
喻商枝本以為錢雲禮就是他所見的紈絝子弟的巔峰了,沒成想這縣城裡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在書院門前如此喧嘩,就不怕你師長聽見,出來訓斥麽?”
喻商枝說罷,果然見少年的神情動搖一瞬。
果然無論多囂張的學生,骨子裡都怕老師。
可這混小子也不是一般的混帳,“你也不用拿這個嚇唬我,看你們的打扮,怕是從鄉下來的吧?青衿書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你們就是想見我師長,我師長也不會見你們。況且誰看見我撞他了,你看見了?還是你看見了?”
散落在書院門口的一行人被少年指到後,都紛紛搖頭。
“沒,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少年得意道:“所以本少爺做錯什麽了?切,浪費我時間。”
他說罷抬腿就想走人,結果這回依舊動彈不得。
他自己扭過頭看得分明,赫然是那小矮子的“便宜爹”把他的衣領抓住了!
別看這少年是和溫二妞差不多的年紀,精力旺盛,可也就是個半大小子。
喻商枝現在可是日日下地乾農活的,力氣自然要比他大。
“你松手!你拽壞我的衣服!你賠得起嗎你!”
眼看這少年還在大肆叫囂,喻商枝簡直想給他一針讓他閉嘴。
萬幸的是在這個關口,書院裡總算走出來一個面相威嚴的中年夫子,喝止了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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