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今日喻商枝一見傅老四,就猜測多半是冬瓜裝肥肉那事有了下文,果然傅老四喜氣洋洋地開了口。
“喻郎中,上回你出的主意真是好用,老太太眼神不好,加上冬瓜裡加了不少清醬,又用了葷油,吃得頭也不抬,直說是肉。這下家裡總算是清淨了,下回她再鬧騰,我們就再做一回。”
說罷就將手裡的籃子遞上來。
“這是家裡桃樹結的鮮桃,挑了些甜脆的,給孩子拿著嘗嘗鮮。”
“這哪裡使得!”
喻商枝如今是成日都要和村民上演這推拉大戲,著實頗有些身心俱疲。
其中最推不過的,就是傅老四這樣力氣和牛一樣大的青壯漢子。
所以這些鮮桃,喻商枝最終還是收下了。
等傅老四走後,他看了看,留下的足有十個桃子。
喻商枝想了想,先拿了一個脆桃打了水洗淨,去灶房用刀切成小塊,裝進碗中,端著去了西屋。
“三伢,可醒著?”
聽到喻商枝的聲音,溫三伢在床上翻了個身。
“喻大哥。”
他嗓子啞得厲害,不仔細聽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喻商枝進去後趕緊把門關緊,不過屋裡的窗戶支起了一道窄窄的縫,好讓屋裡的空氣能夠流通起來,不至於太過憋悶。
“你不是沒胃口吃飯,傅老四方才送來一籃子鮮桃,可想嘗嘗?”
溫三伢嘴裡沒滋味,病得厲害時也察覺不到餓,不過看到了粉粉嫩嫩的桃子,卻破天荒地有些心動。
喻商枝見他喉頭動了動,便搬過了炕桌,扶他坐起來,將桃子和小杓擱在上面。
“桃子適當吃些不礙事,我也嘗過了,是清甜,不是那種蜜甜,不會害你咳嗽得更厲害。”
“謝謝喻大哥。”
溫三伢端著碗吃桃,沒過一會兒,外面兩條獵狗叫起來,是溫野菜領著溫二妞回來了。
喻商枝出了屋,見他和溫二妞的懷裡,各抱了隻小母雞。
“還真被你們買著了?”
溫野菜摸著母雞的羽毛笑道:“可不是麽,村子那麽大,問一圈總能遇到舍得賣的。”
早就說想多抱一兩隻母雞回來,好讓下的蛋夠家裡人吃。
這兩日得了空,溫野菜就去村裡打聽誰家有合適的蛋雞想賣。
一隻蛋雞能賣好幾錢銀子,雖說留著母雞就有蛋吃,但也擋不住有人家急著用現錢的。
“先將這兩隻單獨養著,熟悉了再合到一起。入了秋就有秋雛了,到時候買它十隻八隻的。”
溫二妞仰起臉,“大哥,到時候那麽些雞,加上鴨子,能全歸我管不?”
溫野菜看她一眼,“全歸你管?你口氣倒是不小。行,你要是真能管得了,到時候多余的蛋賣來的錢就給你當零花。但如果三伢幫了你,你可也得記得分一些給他。”
溫二妞歡呼一聲,抱緊了懷裡的小母雞,這可都是以後自己零花的來處!
“大哥你最好了,你放心就成,我保管把雞鴨都養得結結實實,天天下蛋給咱吃!”
兩隻小母雞很快都安頓到了後院雞窩,溫野菜撣了撣身上粘的雞毛。
喻商枝站在旁邊,用葫蘆瓢舀水幫他洗手。
“三伢怎麽樣了,可有再燒起來?吃東西了沒?”
“早上的面條吃了兩口便不吃了,方才傅老四送來些桃子,我切了一個給他,不知道這會兒吃了多少。”
幾瓢水過後,手洗乾淨了,溫野菜進屋瞧溫三伢。
出來時端了個碗,裡面就剩下了幾塊桃子。
“吃了不少,我讓他拿水漱了漱口,省得回頭牙疼。”
說罷他也拈了一塊到嘴裡,點頭道:“還怪甜的,傅家那兩株桃樹有年頭了,年年結的果子都脆生。”
反觀溫家的院子裡就有些冷清。
“以前家裡也種過果樹,不知怎的沒活,後來村裡人都說種樹不活,兆頭不好,我爹娘也不敢再種。”
喻商枝看了看空蕩的庭院,果樹從種下到結果,一般都要好幾年的光景。
若是種樹有忌諱,不如就種別的。
“回頭找找有沒有人家種葡萄的,要一根果藤來,以前我在家裡料理過葡萄,還算有點經驗。”
溫野菜已經把碗裡的桃子吃完,預備再去洗兩個,聞言道:“村裡沒有種葡萄的,我倒是在水磨村見到有人家搭葡萄架子,看回頭能不能要一根藤。不過原來葡萄是用葡萄藤種的,我以為是用葡萄籽。”
山上也有野葡萄,長得和家裡種的葡萄差不多,不過個頭更小,常吃到酸的。
要是能在家裡種葡萄定然是最好的,夏天還可以在葡萄架子下乘涼。
“把葡萄藤扡插到地裡就能成,按理說最好的季節是清明前,現在已經過了,就等秋天再種也不遲。咱們這裡的冬天不算太冷,不妨礙越冬。”
“葡萄,什麽葡萄?哪裡有葡萄?”
溫二妞從後院走過來找水洗手,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後好奇地湊過腦袋。
“沒有葡萄,有桃子,吃不吃?”
“吃!”溫二妞笑嘻嘻地接過溫野菜手裡的大鮮桃,“大哥你們歇著,我去洗。”
喻商枝眼含笑意,囑咐道:“桃毛洗乾淨,不然當心吃了嘴巴癢。”
或許是這個桃子徹底喚起了溫三伢的胃口,晚食的時候他自己喝光了一碗熱乎乎的雞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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