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不出話之後,生活裡便多了許多的不方便。
好多次他下意識地開口,察覺到發不出聲的時候還挺沮喪。
因為這個夏天異常的高溫,村裡生病的人隻多不少。
喻商枝也實在不好帶病看診,一方面是怕傳染給人家,一方面也是說不出話。
所以這時候,孔麥芽頂了上去。
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的小毛病,她便依著成例抓藥。
稍微複雜一些的,她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也心裡有譜,但還是會去找喻商枝請教確認一下。
避免出錯的同時,也好讓來看診的人放心。
如此接連三日,接待了幾個病患,孔麥芽已經能獨立看病的事情也在村裡傳開了。
喻商枝見小徒弟如此靠譜,也就在家裡人的勸說下安心躺平,樂得清閑。
怎麽看都是好事,怎料還徒惹來一樁麻煩。
這日孔麥芽抱著寫著功課的一疊紙回家,竟發現家門口站著兩個人。
隔著遠,她也看不清,走近了發現,這兩人依舊面生,一個年輕婦人,一個挽了頭髮,顯然已嫁人的哥兒,都是不太、熟悉的。
非要說的話,那個婦人好似還在村裡打過照面,另一個就全然沒見過了。
婦人見了孔麥芽,熱情地招呼道:“麥芽,這是從你師父家回來了?”
孔麥芽見她一副與自己格外熟悉的樣子,也不好駁人面子,禮貌地笑了笑道:“是,剛回來,二位可是來尋我的?”
那婦人莞爾道:“你怕是記不得我,我是村裡楊三金的媳婦,前些日子,我家漢子還去找喻郎中看過診。”
孔麥芽別的記不住,來看診的病患卻記得很清楚,她恍然道:“原是楊家嬸子。”
婦人攏了攏頭上的頭巾道:“至於這位,是我娘家嫂夫郎。”
孔麥芽沒辦法,隻好又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小伯”。
她被面前兩人搞得雲裡霧裡,尤其是那個夫郎還一直有意無意地上下打量自己。
孔麥芽心底有些茫然的同時,也隱隱生出一絲不快。
她克制道:“嬸子,小伯,天色不早了,我爹還需我回家照料,二位若有什麽事是麥芽幫得上忙的,盡管說便是。”
那嬸子與哥兒對視一眼,大約都覺得這小丫頭怪有主意的,遂頓了一下,笑道:“不是什麽需要你幫忙的事,不如說,是一件大喜事呢!只是這事,需得和你爹當面說才好,我們也站了半天了,咱們要不進去說?”
怎麽還進去說?
孔麥芽可沒有動不動就把陌生人往家裡帶的愛好,況且他爹也不愛見外人。
她快速轉了轉腦筋,隱隱生出一個猜測,又覺得不太可能,這般思索下,面上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
“嬸子,小伯,我爹的狀況你們怕是也聽說了,這……確實多有不便。二位若不嫌棄,有什麽事在這裡說了便是。”
此話一出,那哥兒顯然已經面露不虞,低頭撣了撣衣擺,掩飾一番,未曾多言。
婦人有些被下了面子,唇角的笑僵了僵。
孔麥芽也不急,安然站在原地,終於等到這二人開了口。
只聽楊三金媳婦道:“嗐,說來你們家也是你小小年紀就撐了起來,是能做得了主的!那嬸子我就直截了當地同你說了,麥芽,你的福氣到了,我這娘家嫂夫郎,想要尋你當兒媳婦呢!”
孔麥芽呼吸一滯,沒想到還真沒自己猜對了。
早前其實就有人去尋喻商枝打聽過她的婚嫁之事,都被喻商枝以她年紀還小為由,敷衍過去了。
沒成想這兩個人居然會直接找上門來。
她雖知道自己也到了能議親的年紀,若是早早定下,再過兩三年,到了歲數便能出嫁,村戶人家的姐兒多半都是如此,剩到及笄若還沒有說人家的,那都是老姑娘了。
但說實話,孔麥芽如今壓根無心於這些事,隻想潛心學好醫術,早日出師,造福鄉裡。
“多謝嬸子和小伯好意,只是我覺得自己年歲尚小,離談婚論嫁還早。”
她說這話的語氣雖沒有什麽特別,可任誰聽了都是拒絕。
楊三金媳婦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麥芽,話可不能這麽說,你是個姐兒,早晚要出嫁的,既攤上這麽個爹,這事兒也就不好說道,我嫂夫郎可是從外村特地趕來相看你的,你這倒好,連口水都沒得喝一口。”
話音落下,一旁的哥兒也皮笑肉不笑地接話道:“弟妹,人家麥芽畢竟不是一般的村戶家姐兒了,小小年紀,就跟著喻郎中學醫術,以後說不準還要一道跟著去城裡呢,便是有個癱子爹又如何,還有師父和師母可以仰仗,這……不急著說親事,也不奇怪。”
若兩人只是說頭前那幾句也就罷了,孔麥芽聽著這話是越來越離譜,臉色冷下來道:“嬸子,小伯,我與你們幾乎稱得上是素不相識,你們怎麽掰扯我的事都無妨,卻不能說我爹,還有我師父和師母。”
“哎呦,弟妹,你快看看這小丫頭片子多牙尖嘴利!我看啊,別說咱們家了,怕是整個村子,都沒這個福分把她娶回家呢!”
說到這份上也算是撕破臉了,孔麥芽不想再裝。
“左右婚嫁之事,我是無意的,辛苦嬸子和小伯在這裡等了許久,還請回吧。”
說罷就開了院門,直接走了進去,把兩個人關在門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