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麥子就以這樣神奇的方式,趕在一場大雨落下來前成功全部入倉。
幫了忙的人家看著溫家的收成,一個個高興地好像自己也豐收了一樣。
喻商枝和溫野菜一商量,實在也不能讓大家夥白白幫忙。
可提起給錢,村裡人恨不得掉頭就走,仿佛但凡拿溫家一個銅子,就是看不起他們。
二人無奈,最後想了想,隻好準備了好些酸梅湯的料包,分發了出去,這東西清熱解暑,夏天最是合適,一份若不是賣,單論原料也沒有幾個錢,來幫忙的鄉親們這才肯收。
麥子收完,還沒喘口氣,喻商枝又開始領頭去地裡采枸杞。
一年的精心打理,枸杞林初見規模。
雖然枸杞樹一個個看起來還不夠健壯,掛果率也遠不及野外的枸杞樹,但作為頭一年的頭果,無論是個頭還是味道都已算是合格。
只是但凡是農活,就沒有輕松的,一畝地的枸杞樹看著不多,可這比起割麥子,全然是個精細活。
喻商枝和溫野菜又雇了付明夫夫幾日,連帶著其余能乾活的人齊上陣,全都從麥田轉移到枸杞林子裡,從早到晚采摘不休。
溫野菜和溫三伢則在家忙著處理前一天運回來的枸杞,分揀乾淨後倒在鍋裡蒸一遍再倒在笸籮上鋪平,於陰涼處晾乾。
這樣過了三天,所有枸杞全都采摘完畢,堆在家中的柴房裡。
只等一批批地陰乾,再選個日頭烈的日子擺到陽光下曝曬,結束後就是可以直接食用的枸杞子了。
而在等待枸杞晾曬完畢的間隙裡,勞碌了十幾天的喻商枝也終於毫無懸念地病倒了。
“阿嚏!”
接連好幾個噴嚏過後,喻商枝隻覺得自己腦袋都被震暈了。
他按著搭在額頭上的涼布巾朝後倒下,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痛。
闔上眼皮,感覺就連眼珠子都在發燙。
耳邊隱隱約約聽見外屋有人在說話,他分辨了一陣,覺出大約是溫野菜和白屏。
“我聽說喻郎中病了,厲不厲害?要我說,就是這陣子累的。”
“是熱傷風,昨晚發熱發了一夜,灌了一碗藥,熱倒是退了。就是人沒力氣,嗓子也疼,在床上躺著呢。”
白屏見溫野菜滿臉憂色,扶著他坐下道:“你也別太發愁了,因此累壞了身子,喻郎中也要擔心。”
入夏天熱,溫野菜本就因為懷著身子不舒服,胃口也見少,眼看人瘦了一圈。
這兩日更是為了喻商枝擔驚受怕,他聞言歎口氣道:“虧得還有麥芽在,開藥煎藥,她自己就做得。說句實話,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有時候恨不得盼著明日就讓這小崽子趕緊出來,日日揣著,有時候也真的煩。”
白屏笑了笑,“前些日子還滿心歡喜,說是肚裡的孩子會動了,怎麽沒幾天又煩了?”
不過他作為過來人,這點經驗也是有的。
“生孩子、養孩子就是這樣,有時候燥得你想揍他一頓,有時候又喜歡得不行,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溫野菜是把他和胡大樹如何寵愛小蝶哥兒看在眼裡的,聽罷笑道:“若生個小子,怕才是真的頭疼,我看整個村裡,除了我們家三伢,沒有一家的小子不鬧騰!”
白屏也道:“要我說,像翠芬嬸子和鵬叔家那樣,把狗蛋送去學工夫倒真是頂好的。沒看他回村以後,有時候也拿著樹杈子教村裡那些小子兩招,還帶著他們扎馬步,說是一個個累得回家撅屁股就睡,也沒力氣淘了。”
不說許狗蛋還好,一說許狗蛋,溫野菜又開始發這份愁了。
最近夏收,無論什麽武館還是學塾,盡數放假,讓學生們回家幫忙乾活。
所以滿打滿算,許狗蛋已經在家裡待了半個多月了,忙活完許家地裡的事,就開始到溫二妞眼皮子底下轉悠。
聽說溫二妞也想去武館,還答應等回武館的時候問問師父,收不收女弟子。
這事讓蘇翠芬聽見了,直接把這小子提溜著耳朵帶回家,事後還特地來找喻商枝和溫野菜,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他們別在意狗蛋的話,回頭別再覺得是狗蛋帶壞了二妞。
這一個個的,連帶肚子裡的,全都不省心。
白屏陪著他說了半晌的話,回去前留下特地帶來的一個大西瓜。
“我家今年開春不是在地裡種了點西瓜,最近能摘了,挑了個熟了的給你們家送來,脆瓤的,包甜。等吃完了告訴我,我再往這送。西瓜放久了也就不新鮮,我和大樹兩個人吃不了多少。”
按照兩人的關系,溫野菜也沒多余和他客氣。
送走白屏,他扶著腰捧著肚子去了裡屋。
床上的喻商枝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
“可好些了?”
溫野菜摸了摸喻商枝頭頂的布巾,已經一片溫熱了,順手幫他撤下來,去桌旁的水盆裡換一條。
等他把布巾重新疊回去,都沒聽見喻商枝的回應,他詫異地回過頭,就見喻商枝嘴唇在動,卻沒發出聲音。
又過半晌,兩人大眼瞪小眼,隻得接受一個現實。
喻商枝大概是因為這場熱傷風啞了嗓子,暫時說不出話了。
……
喻商枝自己就是郎中,知道失聲這事急不得。
放平心態,喝上兩天的藥,慢慢養一養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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