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省時間,他倆一個在裡面擦身,一個在外面用盆子洗頭。
完事後換了好幾張布巾,擦到頭髮不滴水,互相幫彼此把上半部分的頭髮用木簪松松挽起,就挪去灶房開始一下午的忙碌。
年夜飯的菜單,自是負責掌杓的溫野菜定的,往年他們兄妹三人最多做六個菜,分量還不能多,再多就吃不完了,更早的時候,他們還被叫去和許家一起過年。
但今年不同了,溫野菜一早就決定做十個菜,湊一個十全十美。
十個菜裡,四個硬菜分別是雞、鴨、魚、肉,甜品是八寶飯,除此之外的五個,便是這時節有什麽菜就做什麽。
雞鴨此前就殺好了,魚還養在院子裡的缸裡。
如今喻商枝已經能熟練地把它撈出來,然後往地上狠狠一拍,拍暈了以後拿了剪刀,利落地剖開魚肚子。
裡面的內髒剁碎了,下一頓喂給雞鴨。
大旺和二旺好像也知道今天過除夕一樣,從早上開始就不老老實實地在屋裡趴著。
這會兒嘴饞的二旺一個勁圍著灶房轉,大旺則一本正經地蹲在喻商枝跟前,看他殺魚。
因為過年,辭舊迎新,幾日前他們也給兩條獵狗都洗了澡,雖然過去幾天了,但還是能隱隱聞到它們皮毛上的皂角味。
整整一個下午,灶房的鍋就沒閑著,柴火往裡添了一次又一次,就連溫三伢都端著個小盆洗菜、洗米。
溫野菜揮舞著鍋鏟,時不時揉一揉腰。
喻商枝看在眼裡,便把鏟子接了過去,讓溫野菜到一旁歇著。
溫野菜起初不肯給他。
“這可是年夜飯,你再做糊了!”
喻商枝把他按到板凳上,“你就在旁邊看著,糊不了。”
溫野菜還想堅持,但他的確今日腰酸的不尋常,隻好任由喻商枝去。
有驚無險,到了晚食的飯點,天已經蒙蒙擦黑,十個菜都順利出鍋了。
上桌前,溫野菜帶著一家人,恭恭敬敬地給溫永福和喬梅的牌位上了香。
喻商枝在一旁遞過托盤,兩碗菜,兩碗飯,上面豎著插上筷子,供到牌位前。
做完這些,溫野菜摸了摸二妞和三伢的頭,而喻商枝沉默地按了按他的肩。
待到轉身看到一桌菜色時,惆悵便一掃而空。
時辰到了,吃年飯!
四人落座,喻商枝給他和溫野菜倒了些熱黃酒,溫二妞和溫三伢喝的則是熱的米露。
溫野菜的本意是喝白酒的,但喻商枝考慮到他的酒量和不太舒服的腸胃,還是勸他喝點熱黃酒。
只要是酒就行,溫野菜不挑。
他才沒說自己本就是打了喝黃酒的主意,才故意先說想喝白酒。
若直接上來說喝黃酒,怕是喻商枝就會讓他喝米露了。
反正等酒盅滿上以後,他就第一個端起來道:“來,咱們一家人先碰個杯。”
為了照顧年紀小手也短的溫三伢,其余三人都把酒盅舉得比較低。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溫熱的飲子下肚,四人都滿足地眯了眯眼。
這黃酒的口感對於喻商枝來說是意外之喜,不澀嘴不辣喉,還有一絲綿長的甜味,不愧是之前朱童拿來送人的好酒。
杯盞落回桌面,都是一家人,不拘什麽客氣規矩,紛紛提筷開吃。
唯有桌子正中的一條魚不能動,要留過今晚,明天才能吃,寓意“年年有余”。
溫野菜的廚藝是素來沒話說的,加上時不時從喻商枝那裡聽來些新鮮的做法,用些以前沒用過的調料,用溫二妞的話說,已經是可以去外頭開食肆的水平。
一家四口一邊吃,一邊商量著晚上去外頭放鞭炮。
喻商枝和溫野菜還去集市上買了不少呲花,甚至還有小簇的煙花焰火。
要知道煙花原本就不是現代的專利,古代的工匠就已能做出許多的花樣。
只是吃著吃著,喻商枝就注意到溫野菜停了筷子,夾到碟子裡的一塊紅燒肉上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剛想開口,就見溫野菜起了身。
溫三伢問道:“大哥,你做什麽去?”
溫野菜道:“我去灶房看看包餃子的面醒的怎麽樣了。”
溫二妞和溫三伢不疑有他,但喻商枝卻察覺到了溫野菜的不對。
對方剛走沒多久,他也提著找了個借口跟去了灶房。
一進去就發現溫野菜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水,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眉頭皺起,顯然不太舒服。
“阿野。”
溫野菜背對著灶房門,乍一聽喻商枝的聲音,還微微嚇了一跳。
“你怎麽也過來了?”
喻商枝神色微凝,“你是不是腸胃還是不舒服,我給你把個脈看看。”
溫野菜卻不想掃興,“我沒事,喝口熱水就好了,就是剛剛一下子吃了口肥肉,膩著了。”
“膩著了?”喻商枝下意識地重複。
溫野菜點頭,又喝了一口熱水,“一下子有點想吐,不過這會兒好多了。”
喻商枝聽了這話,卻不知想到了什麽,執意道:“不管怎麽說,讓我給你瞧瞧,人家都趕半天的車來找你相公看診,你倒好,放著這麽個郎中不用。”
溫野菜的目光飄向堂屋,“今年三伢好不容易身子養好了,我再鬧出點毛病,這算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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