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可是把姓喻的好一個數落,可這哥兒怎麽想的,居然還和這惡人成了一家子?
他那個染了病的夫君呢?別是已經病死了吧。
說罷又遠遠大量了一番溫野菜,這樣的哥兒……若又守了寡,確實也不好再嫁。
大約是走投無路,才和喻商枝結了親吧。
他們先是將兩人執手說話的親密一幕看在眼裡,隨即又瞧見一大家子領著一個婦人找喻商枝看病。
等到對方當真拿著方子走了,孫苗第一個坐不住了。
“這庸醫,若是踏踏實實找個哥兒過日子也就罷了,還敢給人瞧病?他也不怕把人治死!”
孫苗一向是個熱心腸,村裡有人為點雞毛蒜皮吵架他也要去勸勸,這會兒看見這等事,哪裡還忍得下。
黃鶯與她同仇敵愾道:“嫂嫂說的沒錯,要我說,定然出了咱們村沒人知道他的德性,他又沒有別的謀生法子,不就只能拿著從前跟秦老郎中學來的那點東西招搖撞騙麽?”
他們兩個你一眼我一語,頗有要上去揭穿喻商枝的真面目的架勢,可童元氏卻搖搖頭。
她活了大半輩子了,見多識廣,看人也更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姓喻的小子可以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且方才那找他看診的一家子還客客氣氣的,按理說,誰會貿然相信一個在大集上擺攤看診的年輕郎中?
但若喻商枝真是個騙子,他們這些半坡村出來的人也不能坐視不管,讓他敗壞秦老郎中的身後名聲。
左思右想,童元氏還是決定,“咱們先去打聽打聽。”
孫苗不解道:“娘,你要找誰打聽?”
童元氏卻隻道:“一會兒你們兩個都少說話。”
隨即扯了扯衣服下擺,又扶了扶頭上的頭巾,帶著兒夫郎和兒媳婦朝前走去。
杜桂花並不知有人正朝自己走來,她剛彎腰抱起吵著要買個糖人的小外孫,就聽後面有人叫自己,本以為是村裡認識的人,沒成想入目看見的是三張生面孔。
“你們是?”
杜桂花戒備地後退了半步,而童元氏已經笑著說道:“大妹妹,叨擾了,我們是梧桐鎮半坡村的,想找你打聽個人。”
杜桂花見童元氏打扮地乾淨立整,上來就自報家門,後面的一個哥兒和一個婦人也是面善的模樣,遂緩了緩神色,顯出一個笑來。
“老姐姐別這麽客氣,只是咱們應當也沒見過……你們是想打聽誰?”
童元氏把胳膊上挎的小籃子網上提了提,拿手指向身後道:“不瞞你說,是想打聽路那頭那個擺攤的草醫郎中。我這一把年紀了,身上近來不太舒坦,有心去鎮子上,遠不說,家裡一堆活計呢,哪裡丟得下?方才瞧見大集上有個郎中,這倒是趕巧省事了,卻不知他本事如何,正好碰上大妹妹你從他那看了診,這不就跟上來,想打聽兩句。”
童元氏一番話說得明明白白,杜桂花也徹底沒了戒心。
“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打聽那個郎中,不過這小郎中近來可在附近的村子裡出了名了,老姐姐既是梧桐鎮底下村子的,沒聽過倒也正常。”
童元氏愣了愣,後頭的孫苗和黃鶯也對視一眼,這出了名是幾個意思?
聽起來,起碼肯定不是壞名聲。
杜桂花見狀便把童元氏拉到路邊,細細同她說道:“老姐姐怕是不知,這小郎中是斜柳村的一個哥兒家的上門兒婿,據說從前跟著一個村裡的老大夫學了一手本事。先前他們村鬧了時疫,那娃娃病了好些,好幾個差點就沒命了,多虧了這喻郎中出手救治,村裡的娃娃們都好了不說,也沒讓這時疫傳到其它村去。”
時疫在人們的眼中看來,就已是極可怕的事,所以沒有比能治好時疫,更能證明一個郎中的水平。
說完後,杜桂花道:“不過都是聽人家說的,我這方子剛開回來,也不知好不好使。”
杜桂花的女兒聽見了,生怕她娘回頭反悔,又不肯喝藥,趕緊說道:“娘,人家喻郎中的本事可不作假,姨母的老毛病不就是他治好的?”
想到自己大姐,杜桂花不得不承認道:“那倒是,要不是那樣,我也不可能跟著你們來。”
說罷同童元氏解釋道:“我家裡頭的大姐,老胃病多少年了,動不動就疼得直不起腰,倒是沒想到吃了這小郎中的幾副藥就好得差不多了,上回我去串門子,她說有日子沒犯了,也敢吃點平日裡不敢碰的東西。”
杜桂花的兒子也道:“就是,娘,而且我之前不是去錢員外家幫忙打麥子,還聽那邊的人說起,這喻郎中給錢員外家的少爺看過病,錢員外還賞了他好些東西。”
這下連杜桂花都嚇了一跳,“還有這等事,你怎麽頭一回說?”
杜桂花的兒子抓了抓腦殼,“這不是忘了,剛想起來,再者說那人是個錢家的管事,就隨口提了一句,我也不敢多問不是?”
一聽錢員外的名頭,杜桂花喃喃道:“人家錢員外多大的家業,竟能讓這麽個小郎中給親兒子看診……”
不用她把話說完,童元氏已經和她想到了一起去。
那可是錢員外!就是他們梧桐鎮人也聽說過,那可是在涼溪鎮富甲一方的人物。
童元氏回頭看了孫苗和黃鶯一眼,拍了拍胸口,好歹剛剛沒讓這兩個人上去尋喻商枝的晦氣,人家可是在員外面前都得臉的人,冒冒失失地得罪了,怕不是一隻手就能他們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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