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朱童被夥計叫下樓處理店中事務時,喻商枝與溫野菜站在二樓往下看了幾眼。
只見飯點剛到,食肆已是人聲鼎沸。
基本每一桌都點了銅鍋,熱氣升騰,令小樓內溫暖如春。
待到三家掌櫃聚齊,已是快兩刻鍾後的事。
“對不住對不住,被鋪子裡的事耽誤了。”
周掌櫃一來就拱手告罪,喻商枝和溫野菜連忙回禮。
他身後還跟著另一位中年男子,不消說,定就是那位福祿布莊的掌櫃了。
“咱們之間是頭一回見,我來介紹一番,喻小兄弟,溫哥兒,這是鎮上福祿布莊的路掌櫃,路掌櫃,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喻郎中和他的夫郎,他們小兩口可不一般呐。”
路掌櫃未語三分笑,見禮過後不忘道:“上回那副蛇骨,讓我在嶽丈跟前好生全了一份孝心,一聽說這回又有好東西,我這不就忙不迭地來了。”
寒暄的台詞說完,周、路兩位掌櫃也進了後院看貨。
周掌櫃走得最快,雙眼仿佛都在冒綠光。
見了鹿角之上的鹿茸,他一腔激動無處發泄。
又顧及溫野菜是個哥兒,隻好克制地拚命豎拇指。
“溫哥兒,你打獵的本事,是這個!誰都知道山裡有鹿,可這新鮮鹿茸我一年都見不到一茬!”
他鋪子裡的鹿茸都是陳年老鹿茸了,這藥材一旦經過了炮製工序,就會隨著年份的推移漸漸失去藥性。
話本裡愛寫什麽千年的人參,活死人肉白骨,實際上這人參若是在地裡長了千年,那怕是可以成精,若是拔出來後擱了千年,怕是盒子裡只剩一把發霉的灰了。
好不容易誇完,他伸手拍喻商枝的肩膀。
“喻小兄弟,價格方面你放心,我再確認一遍,這鹿茸和鹿角都歸我吧?你不留點壓箱底?”
喻商枝搖頭,他的想法至今未變。
那就是等以後醫館開起來,產生盈利後,再存上些好的藥材也來得及。
即使如此,周掌櫃還是一副生怕喻商枝會變卦的樣子,迫不及待地開始算帳。
“依照當下的市價,炮製好的鹿茸是一錢二兩,新鮮鹿茸一錢一兩,不知這兩塊割下來有沒有半斤。”
就是沒有,也能賣到四十兩上下,對這個價格喻商枝和溫野菜都沒什麽不滿意的。
見喻商枝同意,周掌櫃又把路掌櫃一把拉過來。
“你站那麽遠做什麽,過來看看這鹿皮,若是整張剝下來不損品相,你給什麽價?”
路掌櫃上前仔細查看,獵戶打獵,自然會傷到野物本身,若是傷口在靠中間的地方,便會損了整張皮毛的品相。
但眼前這隻路傷在後腿,可謂品相十分完整。
他早聽周掌櫃說過喻商枝與錢府的淵源,此次初會相見,結交還來不及,更是不會壓價。
“十五兩,二位覺得如何?”
喻商枝看向溫野菜,示意這件事上由他做主。
十五兩在溫野菜的估算裡也算高價了,聞言自然點頭。
生意談成,幾方人都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喻商枝和溫野菜感慨於自家又多了大筆進帳,三個掌櫃則都開始在心裡打小算盤,算著這次收到手的東西,轉手能掙多少。
朱童這回算是東道主,見狀遂道:“天冷,咱們何必站在外頭說話,二樓雅間已經收拾出來,過會兒夥計就端鍋子上去,有什麽話席上再說也不遲。”
周掌櫃聞言揣起手道:“你們這個叫火鍋的玩意,我可惦記許久了,前幾回好不容易有空來,你都說賣光了,今日可算是被我趕上一回!”
朱童先前應了喻商枝,不會將火鍋的菜譜是他所給的事情傳出去。
所以當著這兩個老熟人的面,他也守口如瓶,單純說道:“今日老夫做東,想吃什麽,盡數管夠!”
說罷就打算請幾人上樓入席,溫野菜卻想留在後院,先把鹿和羊都處理完畢。
對於幾個買主來說,肯定也想早點將眼前的緊俏貨收入囊中,沒了心事才好,遂都說不急著上去吃飯。
見此,溫野菜也不再耽誤時間,他找後廚借來了趁手的刀,和朱家的後廚夥計一起,當場開始宰殺剝皮。
當著幾人的面,他一個小哥兒手起刀落,血都濺在臨時借來的圍裙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股新鮮又濃重的血腥味在後院擴散開來,周掌櫃和路掌櫃齊齊抬手掩住了口鼻。
同時心裡暗忖,沒想到這哥兒長得和漢子一樣英氣,做派也是如此!
這樣的哥兒也能找到相公,還是喻商枝這般的人物,實在也算是一樁奇聞了。
沒過多久,野鹿和野羊都已被宰殺完畢。
肉掛上鐵鉤,鹿皮剝下放在一旁,鹿茸和鹿角暫且和偌大的鹿頭一起擱在地上的草席上,乍看一眼,煞是唬人。
喻商枝上前,借了周掌櫃從鋪子裡帶來的藥鋸,小心地將鹿茸和鹿角分別割下。
除了鹿皮,幾樣東西分別過秤。
鹿肉依照重量,按照一斤五百文算,朱掌櫃給到了二十兩。
野山羊一隻,因少了一條羊腿,溫野菜給他算作十兩。
鹿茸不足半斤,大約是四兩重,共是四十兩。
鹿皮十五兩,七八八八算在一起,一共是八十五兩。
朱童去櫃上支銀子,周、路二人都是帶著銀錢來的,同樣當場付清,錢貨兩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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