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麥芽恍然大悟,喻商枝說的這件事她自然清楚。
那回他們師徒兩個一道去外村給人看診,因為那家人請人請得急,喻商枝放下還沒吃兩口的飯碗就跟著去了,自然在路上就誤了飯點。
等到看完診,喻商枝起身後當場就沒站穩,臉色煞白,冷汗唰地一下冒出來。
最後還是這家人趕緊去灶房拿了點饅頭和鹹菜過來,喻商枝吃下去才好些。
原本他們商量好,這件事回來不要讓溫野菜知道,結果最後還是沒瞞住。
孔麥芽一邊回憶著,一邊拿了一塊糖放進嘴裡。
甜味絲絲縷縷地擴散開來,他發現自己還真沒有剛剛那麽害怕了。
可惜好景不長,一塊糖還沒來得及在嘴裡化掉,外面就傳來幾聲野獸的吼叫。
喻商枝連忙把孔麥芽塞進只能躲一人的床板下,繼而摸出也塗抹了麻藥的匕首,擱在手邊備用。
可很快自詡耳力不錯的喻商枝就犯起了嘀咕,那吼叫聲此起彼伏,竟是不止一隻,而且吼叫之後還傳來了陣陣悶響。
怎麽聽都不像是有野獸要來襲擊院落,更像是它們之間在窩裡鬥。
不知又過了多久,吼叫聲終於平息下去。
喻商枝輕輕呼出一口氣,撲到了二旺的後腦杓上,惹得它也抖了抖耳朵。
“二旺,外面還有動靜嗎?”
獵狗的聽力遠勝於人,哪怕獵物隔著較遠的距離,它們也能捕捉到腳步聲。
二旺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喻商枝說的話,它給出的反應是舔了舔喻商枝的手。
喻商枝一愣,隨即想起自己的手剛剛碰過糖。
“剛誇了你靠譜,結果還是那個饞狗。”
不過說歸說,二旺既然放松下來,興許是野獸已經走遠了。
看起來多半只是在附近打了一架。
喻商枝不敢大意,又數著時間,等了兩刻鍾還多,才決定把窗戶支開一條縫,往外敲了敲。
院子與遠處的山林俱是一排安寧。
孔麥芽咳嗽了幾聲,雖然還沒來得及往床板下面躲,但空中還是飛舞著不少灰塵。
她站起身,用手在空中揮了揮道:“師父,已經沒事了麽?”
喻商枝轉過身答道:“二旺都開始搖尾巴想要糖了,多半是沒事了。但咱們先不出去,等你師母和嶽哥兒回來再說。”
孔麥芽拍拍胸脯,她不怕是虛驚一場,只怕真出什麽事。
若師父出了事,師母怎麽辦,自己出了事,爹要怎麽辦?
他們繼續在屋裡候著,沒有貿然開門,肚子餓的時候就翻出上山時帶的乾糧和水,湊合吃了一些。
當溫野菜領著付嶽趕來時,喻商枝和孔麥芽都已經把今天采摘的草藥全部處理乾淨,且分門別類的用油紙包好了。
再次打開門,重見天光,兩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喻商枝和孔麥芽合力把堵門的圓木挪走,二旺歡快地蹦起來往溫野菜身上撲,緊接著又被大旺一爪子拍下去。
眼看兩條狗又在一旁開始玩鬧,溫野菜一直揪著的心也終於落下來。
“你們沒事吧?我在山上發現了熊的蹤跡,順著追下來,竟然是朝木屋的方向來的,嚇得我險些沒背過氣去!”
喻商枝也感到後怕。
“是熊?最早是二旺聞到了氣味,我又看到附近的地上有腳印,就趕緊帶著麥芽堵了門躲回屋裡,但我不認識腳印。”
“不僅是熊,看腳印還是一頭公熊!”溫野菜給喻商枝比劃著,心有余悸。
毫無疑問,公熊是攻擊力最強的,尤其現在是熊的冬眠前夕,一個個全都抓緊機會找東西吃。
以防萬一,溫野菜決定還是帶著大旺和二旺,把附近的地面全都仔細看了一遍。
喻商枝讓付嶽陪著孔麥芽回屋,他跟著溫野菜一起,順便還能學一下如何辨別腳印。
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連溫野菜都迷茫了。
“這怎麽……看著像是兩頭成年的熊,和一頭熊崽?”
他指著地上的一處腳印,示意喻商枝來看。
“這個腳印明顯比另外兩個要小,而且那兩頭成年熊的腳印也不一樣大。”
但眾所周知,熊是獨居動物,絕對不會出現什麽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景象。
況且喻商枝講了自己聽到的怒吼和打鬥聲,顯然這是兩撥熊,而且彼此之間起了衝突。
溫野菜皺著眉頭,又耐心將所有的痕跡看了一遍,最終緩緩扶著膝蓋直起身。
他心裡有個念頭,光用想的,都覺得足夠荒唐,不過面前的人是喻商枝,便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最早二旺示警,八成是聞到了其中一頭成年熊的味道,因為那幾個腳印離院子最近。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麽,這頭熊被別的東西吸引,來到了咱們目前站的這一塊區域。”
溫野菜指了指腳下,滿地都是凌亂的痕跡。
“他們在這裡相遇,一方發起攻擊,隨後最早那頭成年的熊朝那個方向逃了,而剩下的一大一小兩頭熊又在附近遊蕩了兩圈才離開。”
喻商枝聽完溫野菜的分析,不由地與其對視一眼,兩人顯然都想到了一起去。
一大一小兩頭熊,不用說也定然是帶崽的母熊。
總不會是他們救過的那對母子恰好路過,幫忙打跑了對木屋感興趣的另一頭成年公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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