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拉開方霧跟楊鵲,笑道:“都是一家人,什麽使得不使得的。”
陶家人:什麽時候又成了一家人了?
孟蘇靜把方問黎當自己人,為了他的終身大事可是費盡了心力。
她原本想著東西送了坐一會兒,隻給陶家人留下個好印象就行。但誰知跟陶家人聊著聊著,竟也喜歡上了與他們這般單純的相處。
那縣裡的婦人們日子雖好,卻處處攀比。
又或是看中了他家老伴的關系想塞幾個學生進書院,常常登門。
待在那裡日子久了,也煩悶得很。
等以後老伴不教書了,倒是可以在鄉下買個房子也這般住著。
這廂推來推去,到底是陶家人推拒不過,只能將她帶來的東西做了。
廚房裡,依舊是方霧掌杓。
不過原本該楊鵲燒火的活兒卻被孟氏搶了先。
“您這衣服……”方霧無奈。
老小孩老小孩,想一出是一出。
知道孟氏竟與自家婆母一個年紀,方霧就不知怎麽拒絕她這些要求了。
孟氏:“衣服而已,髒了洗就是。從前在家時不也是圍著灶台轉,你們也別跟我客氣。”
陶家屋子雖是茅草屋,但收拾得都整潔。灶屋的灶台上每次做飯都擦拭,油汙都少。
方霧洗鍋,楊鵲、宋歡就備菜。
堂屋裡爺奶累了,幾個小的就跟著回屋。至於躺著的那兩個漢子,自有他們最小的兄弟看著。
灶屋裡熱鬧,孟氏邊燒火邊聊天。雖是第一次登門,但相處中也跟陶家人親近不少。
想到方問黎的事兒,她心底一歎。
年輕人想得簡單,起初找她的時候是一心為己,隻讓他過來達到目的就可以了。
但人與人的相處,還是靠著真心。
陶家人不知道方家是個什麽情況,也不明白方問黎的為人。陶家不提,她也該提。
“霧哥兒以前可知方從流那小子?”
方霧揉著白面,邊道:“我知他外祖是我娘家那邊的。”
“是,當年他家爹娘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我說點你們不曉得的。”
孟氏知方問黎性格,也知他是真認定了哥兒,所以這話在他家說得。
“他外祖是秀才,他幼時跟著外祖啟蒙。老頭子說他從小就聰明,好好培養定能有一番作為。”
“這本是喜事,但壞就壞在他親娘不辨是非,親爹又是個好名利的。這書,就是他讀不出來也得讀出來。”
方霧揉面的手漸漸慢了下來。
這個他們倒是不知道。
孟氏感慨:“後來他確實年紀輕輕成了秀才。會試也一考便過。”
“按理說他能進殿試,甚至我家老頭子說他……”
“哎!”
“他若真用了心考,三元及第也不是沒可能。偏偏到後頭,他卻死活都不願意了。”
說到這兒,孟氏臉上的笑容不在。
“他爹娘上書院鬧。從流那會兒明明才十五歲的年紀,心性異常堅定。說不考就是不考。”
“最後無法,他爹就想讓他退學。但我家老頭子看不過去,保住了這個學生。”
“他這日子也不好過。”方霧輕歎一聲。
“可不是。”
孟氏往灶孔裡夾了一點柴火,又道:“後來的事兒,你們也知道了。他父母和離,各自成家。一個早已經不在鳴水縣,一個倒成了縣裡有名有姓的商人。”
“不過那小子跟他們斷了來往,不會對以後有什麽影響。”
“他今日的這些,都是他自己取的。我們看著他長大,也能保證他人品是絕對不出錯的。”
孟氏說著掏心窩子的話,方霧認真聽著。
他聽得出來,這是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也聽得出來方問黎對哥兒有意,且還不是臨時起意。
這般私密的事,除非確定結親,否則沒人隨意拿出來說。
現在回想一下自家相公跟自己說的那方問黎認定了哥兒,似也不假。
方霧是過來人。
略微一想又明白人家過來一趟不單單是看望自家,定還是為著自家哥兒的親事。
他倒沒什麽抵觸。
這個時候雖不合適,但人家也沒明說。現在這般坦誠,只能說明方問黎有心。
可惜……若放在以前他定會撮合撮合,但如今還得他哥兒願意。
所以聽人說了這麽久,他只能笑面以對,說不出什麽保證的話。
*
周氏醫館。
周令宜見到來人詫異道:“你們怎麽又回來了,不會是小魚老板反悔不想來了?”
“看病。”
方問黎將裹得嚴實的陶青魚抱下馬車直奔屋內。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嘴上說著,該看還是得看。
……
陶青魚從迷糊中睜開眼睛,見是熟悉的醫館,立馬撐著手坐起。
“不用看。”
“已經看完了。”
方問黎坐在邊上的小凳子上。凳子矮,他那麽高的一個人雙腿曲折快抵著胸口,瞧著坐得委屈得很。
陶青魚鼻尖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兒。抿了抿唇,嘴裡甜絲絲的,細品還有微苦。
連藥也給他灌下去了,怪不得身子舒服了些。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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