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有喜歡的人了。”男人無奈。
老太太氣咻咻地甩開他的手:“你哪次不是這樣說,可人呢?我一次沒見過。別以為老婆子不知道你是在搪塞我!”
……
寶瓶村。
今日村子裡尤為熱鬧,小孩穿著新衣聚集在一起玩兒遊戲。嘻嘻哈哈的,在村口都聽得到。
往村裡走,陶青魚一眼看見小孩堆裡自家那三個小娃娃。
不單是他們長得好,主要是混雜在一群穿著新衣服的小孩當中,三個還穿著舊衣服的小娃娃顯得灰撲撲的。像泥裡滾了的湯圓兒。
陶青魚跟秦竹分開,也沒打算招呼幾個小孩回家。
哪知道他們也不玩兒了,看到他麻溜地蹦跳著跑過來,一邊牽一隻手。
“大哥哥你回來了。”
“不玩兒了?”陶青魚手背蹭蹭小娃娃臉上的奶膘。
“餓了。”青芽拉開他的手小臉埋在他掌心撒嬌。
小哥兒比青苗跟青嘉黏人些,也更嬌氣。
陶青魚看他張開的小手,笑著彎腰將他抱起。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尾巴一起進門。
讓幾個小崽子去洗手,陶青魚進了灶屋。
趁著他們還沒過來,陶青魚問屋裡忙活的楊鵲道:“小三叔,他們怎麽沒穿新衣服?”
“你不也沒穿。”
陶青魚噎了噎。
“那不是太紅了,我不習慣。”
方霧看楊鵲心虛,幫他解釋道:“之前你爹的事兒家裡亂糟糟的,你二嬸跟小三叔也沒心思做什麽新衣裳。家裡缺錢,他們還想著把你買回來那新布給賣了呢。”
“這怎麽行。”陶青魚盯著楊鵲,直看得他躲出了灶屋。
“也是為了家裡,你也別多計較。”
陶青魚鬱悶地搓了搓自己被火烤熱的臉道:“沒計較,就是不知道幾個小的會不會不高興。”
人其他小孩穿一身新衣裳,他幾個湊一起玩兒難免被比較。
方霧翹起嘴角,溫和道:“放心,衣裳總能穿的。他們現在就是怕你問起,趕著做呢。”
年初一一過,日子如白駒過隙。
離正月初六,也就是秦竹嫁人的日子不遠了。秦竹被約束在家裡不得出來,陶青魚便去他家去得頻繁。
正月初三。
陶青魚剛從秦家出來就看見村口兩個人往這邊走來。
方夫子一身玄紅色寬袍,腰間佩環。墨發高束,頭戴玉冠,走動間衣袂飛揚好不瀟灑。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富貴閑人誤入了他們這偏僻小村子。
不過看他身邊的周令宜和他們身後抬著東西的小廝,陶青魚便知道多半是來找秦家的。
“小魚老板。”人到跟前,周令宜笑著招呼。
陶青魚微微頷首。
“我先走了,你們忙。”
他看了眼方問黎,頭微點,撤後幾步離開。
那邊聽得秦家人出來迎接周令宜,陶青魚想了想還是停步還是打算看看去。
剛轉身哪知額頭一疼,撞上個硬邦邦的人。
方問黎手指微動,抬手點在哥兒額頭。“撞疼了?”
陶青魚後退一大步,狐疑望著他。
“你不去?”
方問黎收手,道:“他來催妝,我去做什麽?”
原來還有催妝這回事兒。
催妝,即成婚前幾日男方家裡往這邊送頭面、彩緞還有胭脂膏粉這些東西,意為讓新人快快化妝。是婚俗的一種。
有些講究人家會做這事兒,至少之前在村子裡陶青魚是沒見過這樣的。
既然是習俗,陶青魚放心了。
不過看跟前杵著這麽高的人,他後知後覺反手指著自己。“找我的?”
方問黎長睫下落,眼光直直籠罩著他。“是,也不是。”
方問黎拿出一個瓷瓶,擱在手心遞過去。
“什麽?”
“凍傷藥。”
凍傷?
陶青魚手指輕輕在身側的麻布衣服上擦了擦,是有點癢癢。
他默默咬住唇內側的肉,眼神閃躲。“我不能收。”
方問黎淺笑:“應該的。”
什麽應該不應該?
陶青魚突然就覺得空氣變成夏日那般,凝滯得緊。他就像那地上的螞蟻,走哪兒都燙腳。
無所適從,難受異常。
忽然送什麽東西?
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奇怪了。
陶青魚看他還舉著的手,微微扯著臉皮笑:“不用破費,你還是……”
“不破費,給你買的。”
陶青魚心上忽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赧然的情緒直衝上腦,甚至頭頂都漸漸發熱。
不是,這人?
陶青魚鬧了個臉紅。
咬咬牙,一把抓過那東西。嘴上飛快道:“我家裡有事,就先走了啊。”
說完就走,半點不留人說話的余地。
方問黎站在原地,看哥兒急匆匆的背影,輕聲笑了一下。
“好看嗎?”
肩上忽然挪過來個腦袋,方問黎往側邊走了一步。
“離我遠點。”
“行!那我不去了。”周令宜說完話做勢要走,方問黎拎著人就走。
方夫子看著斯文,但勁兒不小。
陶家。
陶青魚前腳剛到家,門才關上又聽到敲門聲。他慢悠悠地倒回去將門打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