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面兩熟人目光微頓,他一動不動如門神一般守在門口。
“魚哥兒,是誰啊?”
“叔,是我!”周令宜衝著裡面喊,又回過頭來對陶青魚笑了兩聲。
陶青魚默默讓開位置。
“方夫子來了。”方霧給陶大郎的衣服整理好,被子蓋上,臉上笑得跟花兒似的迎出來。
“叔這是看不見我。”周令宜擠開方問黎道。
“哪裡看不見,快快進來坐。小魚,端凳子來。”
方問黎見陶家沒多少人,不好久留,便徑直開口道:“不麻煩了,我就是帶周大夫過來給叔看看。”
陶青魚抱著凳子的手一緊,直愣愣地看著人。
方霧也是手打顫,險些翻了正在倒的茶水。“這、這可太麻煩你了。”
“叔也別忙了,先讓他進去看看吧。”
“欸!這就去看,這就去看。”
涉及到陶大郎,方霧半點不耽擱。他稍微慌張地緊捏著衣角,忙不迭地領著周令宜去東屋。
兩人走後,堂屋一下只剩下方問黎跟陶青魚。
陶青魚將凳子放他腿邊,又起身拎著茶壺給人倒茶。做完這些,陶青魚勉強平複了心情,兀自坐在方問黎對面。
“謝謝。”
“應該的。”
陶青魚抬頭看他一眼,也不知道又賠錢又賠人的有什麽應該的。
一問一答完,陶青魚就找不到話說了。
方問黎看著視線中哥兒愈發清晰的發旋,心中自嘲。
這便是乘人之危的代價。
如果他能早些……
方問黎松懈脊背微微靠在凳子上,眼中始終裝著對面的人。
天下哪裡有後悔藥吃。
對哥兒,他就是太不知足了些。
“家中不見其三叔、二嬸幾個?”方問黎似隨口問的,但目光半分不移地看著哥兒。
眼色幽沉,極具佔有。
陶青魚手指搓了搓褲縫,隻覺得自己像被狼盯上了,一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他看向方問黎。
方問黎眉心微動,一派溫和。
陶青魚不明所以,他搓了搓胳膊,也不知道這毛刺刺的感覺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他定了定心神答:“走親戚去了。”
方問黎:“瞧著家裡冷清不少。”
“是、是吧。”
陶青魚很想拍自己個嘴巴子。好端端的,你說你結巴做什麽。
方問黎如何看不出他所想,隻覺得鮮活有趣。比起前些天那沉悶樣子,這樣的哥兒屬實順心些。
“過幾日,周令宜成親。”
陶青魚點頭,一雙圓眼看著他等候他的下文。
方問黎身子微微前傾,溫聲問他:“我可以隨你一起嗎?”
年輕夫子俊逸的一張臉忽然放大。
那皮膚細膩得似上乘的羊脂玉沒有半分瑕疵。鳳眼幽深,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輕輕翹起……
若有似乎的勾纏目光,看得陶青魚眼皮一跳。
這簡直是活脫脫的一個男狐狸精。
陶青魚慌張別開眼,喉嚨迅速滾了滾。
方問黎眼中笑意閃過,悠哉坐直身子。
原來哥兒吃這招。
陶青魚好不容易將理智從男狐狸精……從方夫子的身上拉扯回來。
他此前還想過去周家的話他隻認識竹哥兒一個。當日他成親,自己去多半也是吃個席乾坐在那兒。
陶青魚略微猶豫,緩緩點了頭。
有個人帶帶也成。
*
屋裡,周令宜看完病人出來。
陶青魚正對著屋門,立馬站起來問:“我爹如何?”
周令宜道:“傷口已經恢復了,只不過腦中仍有淤堵。他那藥吃完了還需再換,你們記得上縣裡取。還有……”
他余光劃過端正坐好的方問黎。
“此後我每個月過來施針。”
每月施針……
陶青魚連忙看向方霧。
之前不是說了希望渺茫,這下怎麽又開始施針了?
方霧輕輕搖頭。
目的到了,方問黎留戀地收回落在哥兒身上的目光,起身隨著周令宜一起告辭。
方霧面容和善地將人送走,回來便被陶青魚拉住了。
“小爹爹,怎麽每月施針了?難不成爹好轉了?”
方霧輕輕拍了下哥兒的手道:“他這是承了方夫子的情,在幫咱們家呢。”
還是方問黎。
陶青魚眉頭微蹙望向籬笆外。“小爹爹,我出去一趟。”
陶青魚追著方問黎離開村子。
“誒!小魚老板追上來了。”周令宜撞了一下方問黎的肩膀。
“嗯。”
“嗯什麽嗯,還裝!”周令宜哼了兩句小曲兒,為兄弟高興。
自個兒樂了樂,又調侃方問黎道:“收收你臉上的笑吧,瞧著多不值錢。”
方問黎斜睨他。
“乾你何事。”
周令宜頓時氣道:“你個沒良心的,我幫了你你就這麽對我?!”
“我給了銀子。”
方問黎注意力全在身後,看人離得還有些遠,默默地放慢了步子。
周令宜則想著自己用那筆銀子剛給秦竹添的那些首飾,立馬選擇原諒了方問黎的無禮。
“行,方夫子大方,以後有活兒記得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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