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魚正好也沒什麽睡意,他乾脆拉上方問黎聊天。
他想了想,問:“趙縣令家那閨女你知道怎麽樣了嗎?”
“不知道,不過多半被顧家帶走了。”
“顧家是哪家?”
“江陽府的小世家,顧家現任家主與趙成鵬是連襟。”
陶青魚點點頭,翻個身躺得板直道:“說起來我還沒去過江陽府呢。”
方問黎指腹輕蹭哥兒的臉道:“我帶你去,正好最近空閑。”
陶青魚搖頭。
“你空閑,我不空閑。”
“那就以後找個機會去?”
陶青魚扒拉下他臉上不安分的手握住,閉上眼睛道:“你跟我說說江陽府吧。”
“江陽府,沒什麽好的。”
他捏住哥兒的手攤開,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府城繁華,酒樓上百數以計。”
“從江陽府坐船,從運河能直上京都。那裡車馬往來,貨船數不勝數……”
聽方問黎潦草說了幾句,陶青魚等不來下文。
他睜眼,疑惑問:“沒了?”
方問黎睫毛刮過哥兒掌心,輕聲笑道:“還是哥兒親自去看的好。”
“我也說不上來,那裡何處好?”
方問黎聲音雖含著笑意,但是陶青魚聽出了他的不對勁。
他半撐著手臂,抬起身子皺眉打量著方問黎,篤定道:“你不喜歡那個地方。”
方問黎勾住哥兒落下的一縷發繞在指尖。
他溫聲道:“何以見得?”
“猜的。”
“為什麽不喜歡?”陶青魚乾脆跪坐起來,疑惑看著方問黎。
方問黎看著掌心滑走的頭髮,笑攬著哥兒的腰重新將人抱住,問:“想知道?”
陶青魚道:“就普通的聊天,不想說也可以。”
明明好奇,嘴上卻不誠實。
方問黎誘哄道:“你叫我一聲相公,我就告訴你。”
陶青魚:“相公。”
本沒什麽事兒,但見方問黎深邃的眸子,陶青魚頓時紅了耳尖。
他別開頭,快速道:“我叫了,你快說。”
“再叫一聲。”
“你耍無賴!”
“嗯,隻對夫郎耍。”方問黎淺笑著看他。
陶青魚抿唇,刻意叫人的時候最羞。他踟躕片刻,聲音細弱蚊蠅。
“相公。”
方問黎眸光漸暖。
他摩挲著哥兒的唇角道:“以後也這樣叫,好不好?”
“我考慮考慮。”陶青魚腦袋別向一邊。
“好,夫郎慢慢考慮。”
“該你說了。”
“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曾在那邊遇到過我母親。不過是跟另一個男人,還有他們的兒女。”
他掌心貼上哥兒後頸,緩緩將人壓近。
“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那樣的笑。”
“不過可惜,當看見我的時候,那笑變成了厭惡。”
陶青魚眉頭緊皺。
方問黎臉上笑意不減,繼續道:“他們夫妻只不過一對怨偶,後來分道揚鑣,母親去了江陽府。”
“她當時遇到我,以為我是去找她的。”
他摸著哥兒的氣紅了的眼睛,更加溫柔道:“她指著我的鼻子警告我別去招惹她家人。”
“……也讓我不要出現在江陽府。”
方問黎順著哥兒起伏的胸口,好笑道:“氣什麽呢,我都不氣。”
陶青魚手握成拳。
是氣急了,像不斷甩著尾巴啪啪砸破水面的小魚。
“憑什麽!那地兒又不是她家的,說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
“真是好不要臉!”
“好不要臉!”
方問黎悶笑一聲。
他埋頭貼在哥兒頸側,順著他的脊背哄:“氣大傷身,莫要在意。”
陶青魚聽他笑,笑得他心梗。
他捧住方問黎的腦袋一抬,凶巴巴道:“你不高興就別笑,看著也是苦的。”
方問黎注視著哥兒的眼,笑容微斂。
“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不過……”
方問黎下床去吹滅了燈,隨後回來勾著人往懷中一拉。
“好看就行了。”
“方問黎!”
方問黎不接他的話。
“方問黎?”
“方夫子?相公?”
“嗯,夫郎想說什麽?”
陶青魚抓著方問黎的手,湊在他耳邊道:“你別傷心。”
方問黎一愣,隨即笑道:“沒傷心,本就不在乎。”
明明就在意,當他看不出來。
陶青魚四肢將他纏住道:“那你以後有我了,咱倆搭夥過一輩子。”
“好啊。”他眼色深沉,“夫郎可別反悔。”
“自然不會!”
那一刹那,方問黎仿佛聽到了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
耳朵嗡鳴,讓人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哥兒還在他懷裡亂動。
方問黎將人勒住,勒得陶青魚呼疼。
“方問黎,松點兒,松一點……”
他猝然回神,依舊像纏蛇一樣緊緊圈住懷中人,又尋著那喊疼的唇吻去。
唇瓣相觸,如久旱逢甘霖。
方問黎貪婪地攫取所有能讓他活命的生機。
陶青魚避無可避,也沒想過避。今日陶杏一事讓他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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