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們修為還不夠高的時候,曾經有一次陷入生死危機,當時是崔什殷獨自面對,就用了尾巴幻化成為替身,當然代價也是慘烈,付出了斷尾之痛,盡管後來尾巴重新長出來,那痛卻是刻苦銘心。
木獲一度因此心懷愧疚,隻恨自己不夠強大,她反手抓住了纏過來的貓尾,心想這一條是不是斷尾之後重新長出來的其中一條。
不知道。
木獲並不確定,她嘗試用心神與這條尾巴溝通,沒有用。
有時候,木獲甚至懷疑尾巴可能是貓的化身,就是常常證據不足,而且時常有自相矛盾的反應,讓人難以確定。
反正,貓倒是會氣呼呼地拍打尾巴,責怪尾巴胡亂做主。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貓尾在戲弄人,還是貓在戲弄人,還是貓和貓尾合起夥來戲弄愚蠢的人類。
木獲忍不住發笑。
次日,午飯過後,貓又趴在榻上睡覺,木獲便邀請那條受了委屈的貓尾一起下棋,對方欣然答應。
一條毛茸茸的貓尾高高豎起,像個坐姿板正的小孩,尾尖部位靈活轉動,一會兒觀察棋盤,一會兒看看木獲反應,在木獲落子時尤其專注,當尾尖彎下去的時候,像極了人在低頭思考,落子的時候,也是這尾尖卷起棋子放下。
昨天真正輸了棋的那條尾巴在棋盤下探頭探腦,像是忍不住好奇又沒有那個膽量的孩子,模樣十分生動。
另外五條尾巴,也有一兩條被吸引,搖晃著起來要湊熱鬧,只有一條是老老實實躺著一直無動於衷,還有一條被貓抱住,動彈不得。
木獲不想贏那麽快,所以一盤棋從下雪開始,一直到雪停了,還是沒分出勝負。
除了下棋的那條尾巴,其他幾條都蜷縮起來,各自尋找溫暖之地去了。
貓似夢中囈語。
木獲沒聽清,不由探頭看過去,“阿殷?”
貓不應。
倒是那條下棋的貓尾顯得有些緊張,也轉著身子,回頭對著貓彎了彎,感受到木獲的目光後,瞬間又豎直了。
“別怕。”
木獲摸了摸貓尾尖,也不知這話是對貓還是對貓尾說的,又柔聲道:“我在呢。”
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貓醒了。
“唔,外面下雪了?”
崔什殷在榻上伸了個懶腰,尾巴隨意擺動,這時候就看不出哪條尾巴會下棋了,她目光一轉,又看到棋盤上的戰況。
“嘿,看起來要贏了呢。”
崔什殷立刻坐到棋盤前,爪子靈活,如人手一般探出,執棋,落子,“木獲,我贏了。”
“嗯,還是阿殷厲害,是我大意了。”
木獲露出一臉遺憾模樣,伸手把貓撈到懷裡,“阿殷,我怎麽感覺,你好像重了些?”
“什麽?怎麽會?”
貓掙扎著就要站起來,因為被木獲,行動並不方便,她便靠在木獲懷裡,揪了揪自己肚子上的毛,“肯定是因為本貓換了毛,毛厚,貓就重了。”
“有道理。”
木獲說著,像是要顛一顛貓的重量,便將貓舉起來,結果很快就舉過頭頂去,“是毛長了。”
她把耳朵貼到貓的肚子上,仔細聽了聽,“肚子裡好像裝了半瓶醋,晃來晃去的。”
木獲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連帶語氣也是認真而鄭重,讓人一時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故意逗貓,還是確有其事。
崔什殷胡須上下一抖,把人推開些,“瞎說,怎麽會是醋呢?那都是木獲對貓的愛,好好收進肚子裡了。”
這回輪到木獲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把頭埋在貓肚子上,狠狠地吸了一會兒。
終於重獲自由,崔什殷迫不及待地跳到另一邊,開始整理自己的毛發,尾巴當然也要收拾。
木獲笑盈盈地看著。
“阿殷,你個小氣鬼。”
“……”
“阿殷,你怎麽吃尾巴的醋?”
“……”
“阿殷,尾巴,是不是也代表你真實的想法?就像元神出竅一般?”
“……”
“哦,不能說是元神出竅,類似於分魂寄附,反正是你自己。”
“……”
崔什殷一言不發,默默轉過身去,屁股對著木獲,尾巴也朝這木獲一字排開,單看背影就知道是生氣了。
生氣了,但不多。
木獲把棋盤搬走,靠過來,同樣趴在榻上,對著一隻貓耳輕輕吹著熱氣,把貓吹得耳朵飛了起來。
“無聊。”
貓罵了一聲,側過身子,用肉墊子去推木獲的臉,一張貓臉上滿是倔強。
木獲還有更過分的做法。
一人一貓鬧了一個下午,到了黃昏,貓實在受不了了,從榻上跳下去,推開門,踩著薄薄的積雪跑進院子裡,一直跑到院門出,開了院門,往外跑。
木獲頂著灌進來的冷風,循著貓爪印的痕跡,一路追了出去,“阿殷!”
貓已經跑到水邊,沒有下水,這時候水面上有一層薄薄的冰,貓放了一隻爪子上去,那冰就受不住,直接化水裡了。
“……”
貓縮回爪子,回頭看著追出來的木獲,帶著寒意的風吹得貓脖子上的毛蓬蓬的,像極了小獅子。
“阿殷。”
木獲在貓面前蹲下,一臉誠懇,聲音輕柔,“外頭冷,我們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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