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的輜重隊伍裡中,李福負責雜事,他吩咐下去,聽見了兵士們對加糧的歡呼。隨後他單獨找到宋宴清,小聲道:“主子,糧草僅夠我們五日的,不需省著些用麽?”
“不必擔心,前方四春縣有糧草資助。”
張遇之帶的兵多,自然瞧不上四春縣許諾的那點糧草。但宋宴清只需要為這一百個兵士負責,那些糧草不多,也夠他給兵士們在出來這段日子加加餐。
領兵第一步:管飽。
要是放到少糧、動亂時期,做到這一點就能招上不少人當兵拚命。否則沒錢沒糧的,誰跟你乾。
當然,放到這群兵士身上,一頓飽飯可收不了心,只能讓大家對訓練少點抗拒。
當下吃飯時,宋宴清觀察著,發現隊伍又開始往之前的“成型隊伍”成夥。
認識的人還是更傾向於在一塊兒吃飯,也有幾個人安靜地在角落裡用飯,不參與任何團夥。
但下響,忙亂一番後,新的隊形依舊在。
宋宴清琢磨著自己如今不算太懂行,關於如何打仗砍人,怕是手底下個個都比他強的,也沒多指手畫腳,只是又加了一個小項目。
在每次整隊休息之前,讓他的百人隊結陣時前後快速左右看齊,禁止多余表情,嚴肅認真地原地站上十分鍾立定姿勢。
多次短暫休息後,兵士們很快可以做到快速站得整齊劃一、氣勢森然。
最後飯前一次集合,當著輜重隊伍的面,百人方陣整齊劃一的操作、快速整隊後的那份肅然,讓這支隊伍在“外表”層面,套上了一層小小的光環,令不少外行為之一驚。
好像看著是一下強多了。
聽著其他人的驚歎,兵士們開始交出好感度,心想原來白日的折騰不全是白費。
乍一見年輕俊俏小皇子對其能力的懷疑、和對皇室身份的忌憚,慢慢地向著信服去轉變。
第二天,宋宴清遣人先行通知了四春縣的縣令趙明倫,讓他選個山匪觀察不到的地界方便潛伏。
抵達之前,宋宴清又讓兵士們選出了百人隊伍的頭領,是個名為展勇的千夫長。居然得了三十多票,算得上很有本事。
如此,假如宋宴清有事不在,或是交出指揮權,那麽所有人也算有了主心骨,知道到底聽誰的,隊伍不會亂糟糟,搞出“十面埋伏”來。
而後抵達四春縣小城外的山邊,與趙明倫匯合。
趙明倫長得不太有讀書人的氣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說他是個武夫倒更像些。但既然並非武夫,便能說明他常在外行走,而非深宅縣衙。
“下官趙明倫和四春縣百姓三生有幸,得七殿下領兵相援。”
趙明倫看著當時零散的數百精兵,再看一眼過分年輕的七皇子,遲疑一瞬,後又送出了準備好的言辭。
宋宴清心知:這是嫌兵少了。
八成還嫌棄他太年輕、不靠譜。
假如是個沒身份的小年輕,指不定還要聽些沒長齊的戲謔。
宋宴清躍下馬來,伸手示意這位縣令跟上自己,去剛布置好的地方坐下談話,口中則直開門見山:“聖駕不日就到,趙縣令熟知當地情形,可有辦法快速解決山匪?”
趙明倫見他開口就是正事,正色回答:“山匪號稱五百之數,除去老小,成丁數目應該在三百五十之數,男丁佔多數。”
“趙縣令確定人數無誤?”
“確定。”趙明倫接著道,“屬下在山中有策反的內應,這個數目絕對是準確的。”
“何以叫趙縣令如此相信那內應?”
趙明倫面有為難,“那內應我早先就認識,是被山匪強迫上山的。似她那樣的,山中還有不少,恐怕有兩百來號人。”
宋宴清意識到這位縣令知道很多消息,與他對視一眼,道:“趙大人請且細說山中匪情、以及你對剿匪的高見。”
“高見談不上,殿下願聽,下官就道來。”
趙明倫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這一上來就談正事的操作,不過眼下倒覺得方便,他霎是心急矣。
四春縣的這窩山匪存在多年,久成痼疾。早年間人數算不上多,只是搶搶百姓的糧食,還不敢乾許多天怒人怨的狠事。
可自從幾年前山上換了首領,作風明顯變得凶惡,搶搶過路行商、百姓糧食已經滿足不了他們,開始集結更多人手,還大肆禍害起人命來。
如此一來,縣中自然容不下他們。求援無用,四春縣的上任縣官組織了人馬幾次去攻打,結果敗了幾場,有次險些被殺害,嚇得不輕,連忙收拾了包袱辭官回鄉。
爛攤子沒人接手,趙明倫這個主簿就被扒拉了上來,成了縣令。
趙明倫算是本地蛇,組織訓練鄉勇,收縮了部分土地,強行撤離鄉民,方才止住了山匪的囂張火焰。
講到此處,趙明倫苦笑道:“可上半年從另一邊來了支流民,男女老少有小兩百人,山匪仙先行一步,將人強接到了山上去,一下變得更為棘手。”
“還好那支流民的領頭人和山匪合不來,才又有了一陣安寧。”
“將軍策反的就是那支流民中的人吧?說的那些被強迫的人想來也是流民。”
“被強迫的不止流民,其實好些人都是被逼上山的,掠奪了父母孩童,不由得青壯不聽話。待做久了山匪,才真成了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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