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耽於戰事,可多的是將軍成親。這等膚淺說辭,也只能當面上的遮羞布。
如今封如旭大勝、又是大將軍之身,方才成了美談,不然還不知道會惹多少人明嘲暗諷。
封如旭看著父親花白的頭髮,浮現老態的面容,心中有不忍,但還是道:“父親,兒不娶妻。”
“納一個也行,你一年年大了,總得留個後,否則我與你母親如何放心得下。”
封如旭再搖頭。
他不想再談此事,便主動問道:“父親,你找我不會只有這事吧?”
“今日早上,聖上說犯腿疼了,大宴不出面。”
封如旭離京太久,適應了幾息才道:“聖上乾出這事,實也正常。”
不就是大軍大勝歸來,皇帝不露面麽,適應了也只是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好歹聖上沒臨時撤了大宴,那才是狠狠打將士們的臉,真叫人無法接受的事。
封良看著沉穩的大兒子,滿意地點點頭:“不驕不躁、敬重君上,很好。”
封如旭面上笑笑。
那看起來只是一個十分尋常平靜的笑,叫人絕對想不到他心中的苦楚。
封良也仔細看了,這才放心道:“你見過大皇子了,瞧他如何?”
聞言封如旭面上的笑意煞時真心了許多:“承宇自然是極好的。我以為他整日泡在上書房裡讀書,會疏忽了拳腳武功,卻不想也能和我手下幾個年輕兵將有來有往。隻短短兩日,軍中可不少誇他的。”
“人家謙讓他是大殿下罷了。”
“兒的眼力不至於差。承宇年輕,又沒經歷戰場,論生死搏殺、銳氣勇進自然不比我手下兵將。但他又不用上戰場,已然極好了。”
封如旭話裡,看宋承宇是怎麽看怎麽都滿意,甚至還誇了幾句宋承宇長得俊。
封良又將話題拉扯回去:“是啊,大皇子都快到了娶妻的年歲了。”
封如旭乾脆道:“兒行路出了汗,去換洗一身。”
回到自己院子,又少不得被母親嘮叨一番。
等封如旭清淨地泡在浴桶裡,心中便既覺得溫暖,又覺得有些呆不住。
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招來門口親兵,低聲吩咐:“去告訴軍師一聲,將我的東西送去將軍府,兵將們也多安置些過去。”
兵將一多,就需要人看管,如此他便有正當理由不在家中住。
安排好後,封如旭歎口氣,心中道:不是兒不孝,實是住家中恐會滋生更多矛盾,更不孝。
親兵也是不大能理解的,將軍有出身,自身又有本事,成了大將軍,怎地拖到了這個年歲還不成親。
要說不想被拘束,也不曾見哪個女人近過將軍的身。要說愛好特殊,更不曾見哪個男人近過將軍的身啊!
至於行不行的,這個親兵還是知道的,他們將軍行著呢。
但親兵的職責就是聽從指揮,管他能不能理解,什麽都能理解他就不是親兵,而是將軍本人了。當下小兵離開尚書府,去找軍師安排將軍吩咐的事。
***
同一時間,皇宮街溜子回到了正大殿,還撞見兩個聽令離開的宮人。
宋宴清吟詩:昏君不管事,忙死大太監。
哪怕顧明朗在養病,也不見真正養心神了,照樣還是忙碌得很。
顧明朗瞧見他回來,放下筆,好奇問了聲:“怎麽回來這麽早?”
“我娘去鳳儀宮了,沒空搭理我。”
宋宴清坐到他對面的位置,臉上不大高興的樣子:“千歲,你不想去大宴嗎?”
少年今日這般模樣,倒露出幾分少年的貪玩,顯得可愛了些。
顧明朗故意逗他:“我不想去。什麽宴我沒見過,鴻門宴也是吃過的。”
“也是,你們活得久,見識多。”
“七殿下這是說我老了?”顧明朗哼一聲,將手裡的文稿丟回給少年,“虧得我老人家勞心勞力的。”
宋宴清一看,正是自己那份“增產志向”的作文。
先用白話寫一遍,再強行改成他眼中比較文雅的文稿。
但宋宴清作文章作得不夠多,還沒完全掌握這種翻譯套路,“作文”被太傅批評的地方有好些處。
耶太傅雖然沒看到初稿,但還是看破了,點出他“中譯中”,因此文章最後一句批語很大聲——“歪門邪道,切不可取”。
但“作文”到了顧明朗手裡後,紙上又多出一種細銳清秀的小字,在線指導宋宴清如何正確地走“歪門邪道”,還好心列了一份參考文章單子。
宋宴清看了很心動,一時也沒決定好要不要跟顧明朗同流合汙,但至少能看出顧明朗的用心。
“千歲這才活了多少歲,怎麽能說自己老?”宋宴清嘴甜道,“勞顧先生費心了,學生一定在太傅那兒多給你說好話!”
“咱家用得著他耶瀚行?”顧明朗頓時變得更別扭了。
“那千歲為何對我這麽好?多少也看在太傅的面上吧,這事有什麽不好承認的,你與太傅是好友嘛。”
宋宴清不能理解別扭男人的一些行為。
“在外莫說這種話,是害你太傅。”
顧明朗一句話,又叫宋宴清想起這是封建的古代,跟“奸佞”當朋友也是很影響名聲的,像耶瀚行那種韓林出身的清貴文臣,往往身邊交際圈裡的人更為在意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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