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畢竟是傷身之物,先生少喝了酒,身體便能更好,可見那小蟲不僅不該死,還是你身體康健的大功臣。你要是有良心,合該為它立一功德碑才是!”
宋齊光氣笑了。
這不孝子,還想他給一隻螞蟻立功德碑。
他冷笑一聲,看著少年:“我等下就叫人燒了這地方。”
宋宴清用一隻蟲領悟到了——昏君不是那麽好戲弄的,他任性慣了,且生殺予奪。
但宋宴清並不打算放棄那一隻無辜的螞蟻。
“這種日子,就算先生是樂師正,公然點火也會受到我父皇的懲罰吧?”
少年人毫不懼怕地再次丟了他的酒壺,又自來熟地拉著他往別處走。
宋齊光不大放心地低頭看了眼。
他今日穿鞋了。
宋宴清來到一間看見過琴的房子:“我新學了一曲,名為《桃夭》,彈給先生你聽聽。”
宋齊光面色驟變:“別彈。”
少年人挺不解的地回頭看過來,似乎是覺得他反應過大。
“我不愛聽。”宋齊光做出妥協,“也不燒那蟲了。”
宋宴清給出一個天真善良的笑容。
箬竹說過,他小哥哥善良著呢,想來也不忍見小蟲無辜喪命。
【叮!粉絲值-500。驚天噩耗,宿主你擁有了第一個黑粉,且具備黑粉頭子的極大潛質。】
【叮!粉絲值+200、+100。好消息,部分黑粉的愛藏得很深,這個黑粉似乎還能再救一下。】
宋宴清:……
——“系統,你別玩了,正經點。”
第027章
少年笑著,隨即眼底又浮現稍許疑惑。
“齊先生怎會不喜歡聽琴音?八雅之中,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琴為首者。縱是你嫌棄與人唱曲非為上流,可琴卻是大雅之物。”
“《琴史》更有雲:琴有四美,一曰良質,二曰善斫,三曰妙指,四曰正心。四美即具,則為天下之善琴。”
“先生怎不愛聽琴音?還是怕我彈得不好,汙了你的耳朵。”
聒噪。
上一回見這小子,宋齊光就嫌棄他話多,如今再見,還是話太多。
這樣一個聒噪的小兒,皇后怎會錯認成小魚呢?
宋齊光想到這不孝子短短片刻就將《鹿鳴》學了去的天賦,恐他彈得太像,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戳心肝。
他冷聲道:“我昔日認識一個人,琴音一絕,後來他死了。”
於是宋宴清便肉眼可見地心軟了,人也離琴遠了點:“那我不彈了。”
宋宴清在心裡歎氣。
果然像他這樣善良的人,還是好欺負,也太好說話。
不像昏君,非得用點“暴力”手段才能合作。
宋齊光想哄不孝子走,開口道:“那頭又要唱戲了,你去聽戲吧。”
宋宴清:“隻我一人嗎?那先生你呢。”
“今日大宴,我自我的事。”宋齊光想起自己的“樂師正”假身份,推辭道,“你莫要拉拉扯扯,耽誤了我的正事。”
“那為什麽還唱戲?”
宋宴清心說,別是昏君給自己點的。
“人家戲班子願意唱,七殿下你聽不就是了。”宋齊光沒什麽耐性,聲音大了些。
“好吧好吧。”和他完全相反,少年脾氣很軟和地應下來,完全沒有什麽皇子的架子和脾氣,“我這就去聽戲。”
宋宴清說完這話,往外走去,從宋齊光身邊走過。
只是又走了幾步,他又回頭道:“其實我知道是先生嫌我煩,不樂意與我一道罷了。你都有空喝閑酒,明顯大宴之事有人在忙。”
“不過、不過我還是想說,先生這等大雅之人,實在不必拘泥一些……世俗觀念。”
借著宋宴清就趁機輸出了一些“你不要自卑”、“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但能決定自己的去處”、“樂師正也很棒了”之類的屁話。
這小子剛轉頭時,看著可憐巴巴的,宋齊光還有點不忍心。
等他一開口,那不忍心便更多了些。
可後面——
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他一個皇帝,出身哪裡差?這小子也就是投胎投得好,不然跟他說這些,早送了小命。
還樂師正也很棒,真想拿棒子給這不孝子來兩下。
宋齊光見著宋宴清大抵總是要臉黑的。
他陰沉著臉問:“七皇子一個皇室之人,同我說這些,不覺得嘲諷麽?好笑不好笑。”
倘若他真是個卑微的樂師,也不喜人這般對他過度勸說。憑著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說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何嘗不是另一種“不食肉糜”、“仗勢欺人”。
宋宴清轉念,也想到自己行為失當,太刻意了些,都忘了分寸。
倒是昏君這麽入戲“下九流”的樂師正,讓他好出戲。
明明他自己才是那個最高高在上的,如今倒替別人委屈上了。
宋宴清裝作沒聽懂,天真道:“那等我長大領差事了,把先生換到我手底下當官?”
這話繞是宋齊光都覺得很好笑。
他一個皇帝,到兒子手底下當官辦事?
如此大逆不道之語,要是真知曉他的身份,不孝子怕是要嚇個半死吧。
“齊先生,你笑什麽?”
“笑七皇子將來或許是賣官鬻爵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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