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對文字類考試是畏懼的。
任憑你如何努力,就是難以克服難關,那麽氣餒就無法避免。置身現代頻繁的大考小考環境中,就是殘忍加身了。
又或許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已經進步不小,但只要把你往人群裡一放,就顯出你的毛病來了。
不比較?那是不可能的。他沒得到過那樣的待遇與鼓勵。
從前他是有病的,現在他終於好了。
寫完最後一個字、最後一捺,宋宴清甚至有些舍不得就此撤筆,可惜考卷已到了最後。
他隻得滿足地、無聲喟歎:真好啊。
如此感慨,別人自然不可能知曉,只能錯誤地誤會了。
宋廣明一手撐著又冒出兩顆痘的下巴,雙眼古怪地望著模樣享受的宋宴清。
老七這看著不像是演的啊?
往日和他一起逃課、一起胡鬧的難兄難弟,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再想想自己,似乎也變了很多。
宋廣明忽生悵惘,低頭繼續答題。
這一場答題,宋宴清第一個結束,宋懷信緊跟其後,而後便是宋曲生,宋廣明拖拖拉拉地在最後。
倒不是他的考卷難,只是他中途跑神多,又總是動來動去,褲子怕是都磨出了球來。
考完了,四人中午一道用膳。
宋宴清說出自己的猜測:“今天的考卷怕是太傅給的文測。”
宋懷信點頭:“很有可能。”
“那我答得還挺好的。”宋廣明想著自己的考卷,感覺不是很難。
宋曲生則用一種考懵的表情道:“做完了。”
剩下的他也管不了了。
宋宴清搶了兩個雞腿,分了一個給他六哥:“別想了,做完了就好。”
宋廣明見狀立馬去搶翅膀,他喜歡吃翅一些。
宋懷信面對著沒了四肢的雞:……“用不著如此吧?”
“搶著吃香啊。”宋宴清道出秘訣,“一看就知道四哥你吃飯不香。”
宋懷信看了看三個弟弟:“你們吃飯確實香。”
宋宴清和宋曲生沒反應,唯獨宋廣明總覺得不對。
他看了看已經加了兩碗飯的老六和老七:“四哥,你別把我跟他們倆算一塊啊!”
宋懷信打開旁邊菜上的罩子,取出隻蒸得軟乎的乳鴿,慢條斯理地拆解取用嫩肉。
見狀,宋曲生祭出自己的經典語句:“其實四哥說得對。”
宋宴清:“五哥,他們就是嫉妒你搶到了雞翅膀!”
宋廣明就很好哄地又開心起來,還給宋宴清分他的鴿子腿。
對考試結果的擔憂自然是有的,但眼下吃飯好像重要許多,輕易擠走了少年們的許多心事。
***
考完的第三天,四人才拿到批改後的答卷,互相討論起來。身旁還候著翰林院的年輕學士,妥妥的頂級師資。
耶瀚行在另一邊他的單人書房中,做著最後的糾結。
約莫一刻鍾後,換了厚衣的耶瀚行起身,來到大書房,開始今日份的授課。
今日講題是“兄友弟恭”,耶瀚行回憶著他歸京回來後,再次見到四位皇子的情形,娓娓道來,以情動人。
再聯合古今的典例,講述著兄弟之間相處無間的種種益處。
宋宴清:……
一聽就是擔心等下兄不友、弟不恭。
四人多少都能猜到耶瀚行等下要做的事,聽課不免有些分心。
宋廣明心思最簡單,他知道——冬日圍獵的名額他沒戲。
沒了想法,最多也就猜猜太傅怎麽做三選二的選擇題。
乍一想,宋廣明也猜不到太傅會選哪兩位。
然後又想著自己考卷做得不錯,改變也是巨大的,太傅要是眼瞎也有可能選他。
宋懷信還是平常的認真模樣,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宋曲生試圖猜太傅的心思,太傅想要安撫誰呢?可他們兄弟之間,應當不會為這事兒爭吵吧。
隨後也開始想,不知他被選中了沒有。
自己武功最好,後面練騎射得也算是出色,這些日子讀書亦頗為勤勉,宋曲生心內其實很是期待。
宋宴清觀望一圈,聽課有些聽不進去,低頭分神練起字來。
他身邊還坐著那位耶瀚行特意找來的,家中有位五歲幼子的學士。
前幾日,宋宴清還給那未曾蒙面的小孩,送了副他自己寫的字帖當作對方六歲的生辰禮,落款是——你的大師兄。
結果:【粉絲值-1、-1、-2!】
宋宴清問學士,對方隻說沒什麽,讓宋宴清感慨小小年紀人心不古。
宋宴清不知道,教著好教的學生,讓這位學士心態發生了改變,使得他對著真正的孩子要求高了那麽一點點。
所以一兩點的,不是人心不古,是童心純樸啊。
眼下陪讀的學士瞧著七皇子偷偷練字,落筆謹慎、行筆卻自然流暢,還主動糾正了昨日的錯誤細節處,就知其在有效練字。
但也不可放縱,待宋宴清又寫完一個字,學士扯袖子提醒。
宋宴清隻好收了筆,繼續聽“兄友弟恭”的故事會。
耶瀚行環視一圈,看四人都心不在焉,適時結束了今日的課程。
“今日就講到這兒吧,三日後交一篇文章上來。”
心急的宋廣明催道:“太傅,你快說正事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