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曲生其實並不是想哭,只是一感動就如此了。
他走進屋中:“七弟,六哥走到半道就後悔了,實不該落下你的。回身尋你,聽李福說你在太傅這兒,我就過來了,不小心聽到你與太傅的談話。”
宋宴清點頭,坦然道:“我想來問問太傅,為何沒選六哥。”
宋曲生一時心中感慨更多,他替太傅回答道:“太傅選人自有章程。”
“七弟你與四哥都有強於我的地方,選中你二人,我並未心生嫉妒。只是六哥先前覺得自身亦不差,抱著能被選中的期望,故而失落。又在怕你貼心安慰下,像此時一般惹人笑話,方才不想跟你一道回去。”
宋宴清恍然大悟,問道:“六哥是極容易哭的體質麽?”
“那倒沒有,只是偶爾、偶爾罷了。”耶瀚行見能插上話,幫著六殿下辯解一句。
宋宴清聽到他的聲音,又道:“太傅,你還沒回答我呢,我想聽你的理由。”
“你們在我心中都是極好的。”耶瀚行看向宋曲生,“六殿下性情純樸,君子品性,然失之銳氣,於這等競爭之事,與他人相爭之時,不免顯得平淡。”
宋曲生也是努力了的,但他的努力似乎顯得平淡、無用許多。
幾兄弟也知道,宋懷信近期在學問上,可是狠狠拚了一把。宋宴清更不用說,他早就開始當卷王了,而且進步飛快。
宋曲生多想一些,心中也猜到有這方面的原因。
他開口道:“多謝太傅指點,太傅所言甚是。”
宋宴清看太傅一眼,卻覺得這理由似乎有些欠缺。
他六哥的武力值,也是斷檔的啊,再多點銳氣,不得一拳兩個,哪能只看缺點的。
就四哥那“箭神”的技術,出去圍獵,被人笑話的風險也很大。
冷靜下來後,宋宴清倒能看出更多東西,猜想太傅有更多的考量,只是不好與宋曲生直言。
點出宋曲生缺點後,耶瀚行又忍不住誇他,叫學生知道他的喜愛。
聽得宋曲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偷看一旁的七弟。
宋宴清:……
“原來太傅平常待六哥這樣好啊!”
“可為什麽待我就十分粗暴,老敲我的——”
在太傅眼刀下,宋宴清抱著頭吞下了自己的“頭”字。
宋宴清在心裡嘀咕:小心我也變兔子。
另一邊。
宋懷信堵在老六老七的必經之路,等待著先堵到哪一個。
但他隻堵到了宋廣明。
宋廣明:“四哥,你來這兒幹嘛?”
宋懷信:“你準備幹嘛?我便幹嘛。”
然後兩人一起堵道等人,等得肚子咕嚕叫,也不見有人來。
宋廣明:“他們直接不會跑演武場打架去了吧?”
宋懷信一開始還被亂了思緒,一想六弟七弟的性子,果斷搖頭:“不可能。”
“那能幹什麽?”宋廣明歎口氣,“四哥,你說是不是我拖了老六的後腿,他跟我一隊蹴鞠老輸。”
“……有可能。”
宋廣明哼一聲,想了下,又假設道:“那讓老六跟老七去,四哥你願意嗎?”
宋懷信沉默不語。
他心說,這可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局勢如此,他只要努力做得更好,太傅就不會讓老六到外面去。
老六小時候其實偏笨,連老五都不如,完全是憑著好性子,慢吞吞十年如一日長進起來的。哪怕是現在,老六也沒變成機靈人。
太傅那樣的人,是打心底裡憐愛老六的,面上不顯,但也和老七差不了多少。
如今眼瞧著要亂起來,倘若出事,恐有性命之憂。還聽聞此次出行路線有些不同,要往近世家大族的那條路走,以太傅的性子思量過後,選他和老七的可能性更大。
宋廣明震驚:“四哥,你不樂意?”
宋懷信沒回答這種無趣問題,轉而道:“許是太傅留了六弟七弟用膳,他們二人才遲遲未來。”
宋廣明抱著肚子:“那還等個鬼,我們也去用膳吧。”
***
耶瀚行選好人,圍獵的隊伍也安排了起來,宮中為之躁動。
一般來說昏君不會選太多妃嬪,甚至不太愛帶宮中的女人出去,但多少也會帶幾個,這回路上還多了幾位皇子。
就王婕妤而言,她已經不會做白日夢了,隻細心為兒子第一次出遠門忙碌起來。
宋宴清第三次被叫過來,又在王婕妤這兒看見兩個給他準備的包裹。
“娘,你是要把你宮裡搬空嗎?”
王婕妤:“你懂什麽?這回是新做的鞋襪和馬褲,都是用得上的。”
“路上總能置辦些的,兒子沒那麽講究,日常用的有就行。”
“可你是個皇子啊,頭回露面總不能太寒磣!”
王婕妤成功說服了宋宴清。
古代出行的皇子不一定需要講究,可想掙粉絲值的宋宴清他很需要。
發覺自己在古代過得太糙,完全丟失了偶像的形象包袱,宋宴清又讓系統每日早起提醒他一下。
在細碎的叮囑中,一支龐大的數千人的出遊隊伍形成,在眾人的觀望中浩浩蕩蕩地踏出了京城。
宋宴清置身其中,坐在馬車裡,望不到隊伍的頭,也看不到這支隊伍的尾,只能看到飄飛在空中的帝王黃旗,與灰撲撲的官道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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