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鄉面色擔憂地開口:“老朽等人聽聞虎威將軍歸京,不知還回不回洋州啊?不會就此留在京裡,或者調去別的地方吧?咱洋州可離不了將軍啊!東南亦離不了將軍!”
那千夫長聽了笑一聲:“老人家你莫憂心,將軍此次只是押送罪臣歸京述職,這一任還沒乾完呢,兩年後你再擔心也不遲。”
另一人瞪大眼:“當、當真?”
千夫長笑著,無奈攤手:“我騙你們有何好處?”
“不信的話,我帶你們去見陶先生。將軍叫他軍師,這回歸京卻沒將人帶上,心腹都留著,怎會一去不歸。”
千夫長正好有事要尋陶燦,順便帶了這幾位老鄉去見陶燦。
將事情一說,陶燦瞪一眼被將軍帶壞的兵,對幾人道:“沒錯,陶某忝為軍師。我既還在,諸位可放寬心,將軍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如此,那份擔憂才徹底消失。
***
大河之上,宋宴清提過一回通判,後面沒再撈人閑聊。
在船上待久了無趣,眾人少不得尋些事解悶子。
從簡單的投壺、看書、曬太陽,到更離譜的於行船上釣魚,主打一個願者也上不了鉤。
玩完了這些,宋宴清又想著精進一下自己的控船技術。
前後的船都老實地拉長了距離,給將軍一些發揮的空間。
只見船兒偶爾時而歪扭,幸好前方有船領航,怎麽都不會出大錯,不至於走了一半,把主將給丟了。
宋宴清玩了幾日船後,意外地發現手下竟賭起了錢。
知道這事,宋宴清求證一番,訓了段海、展勇一頓,也問清由來——骰子來自前面的欽使船。
從前海定軍可沒賭這毛病,窮得叮當響,軍中也有明律規定,自不會冒犯軍規。
這回碰見欽使船上那些京城來的,在碼頭停駐時對方好心分了些骰子,又無聊,想著並不是在軍中,就興起了一股小賭之風。
搞清楚後,宋宴清帶著人溜達到賭博現場
一個較為寬大的船艙,裡裡外外擠著好些人,還挺熱鬧地分開幾處,像是開了好幾桌。
見到宋宴清板著臉出現,眾兵士心中一顫,空氣呈現一種詭異的安靜,好比班主任或者教導主任出現了一樣。
很快有人問“將軍好”,又解釋道:“將軍,眼下不是不在軍營裡嘛,兄弟們打發一下時間。”
有一桌有個頂著墨水畫了王八的臉,回頭訕笑:“將軍,我們這幾人隻玩貼紙畫臉。”
嚴格來說,他們的行為並不算冒犯軍規。宋宴清一早也說——途中就當放假,大家松快松快。
但賭博這些陋習,宋宴清覺得萬不能在軍營裡流傳。
他當下沒笑,也不是很生氣,淡淡地回應那個臉上畫了王八的兵:“那看來你的手氣、賭技都不行,要不將軍幫幫你?”
這話一出來,沒心眼的就笑了,熱情地招呼宋宴清一道玩。
宋宴清被逗笑了一下,走到貼紙這桌。
有人給他讓位,但宋宴清沒坐,反按下對方肩膀:“我不賭的,就站在一邊,給你出主意。”
有宋宴清在,旁邊幾桌瞬時空了,大家都湊到這邊來看他這個將軍的熱鬧。
唐小貓也在這回歸京的隊伍裡,因著跟將軍有幾分親近,當下小聲道:“將軍,其實我挺厲害的。”
意思是可以等下聽他“偷偷”泄露的答案。
宋宴清笑著掃他一眼,心想:今天就給你們開開眼。
站在殿下身後的李福伸長了脖子,看得十分積極,同時想起他沒進七清宮當差前的種種傳聞。
據說七殿下窮酸得厲害,借賭錢之名,跑去搶小太監的錢,可憐小太監們哪敢贏他一個主子的錢……
搖骰子的兵重啟主持大業,這一桌的幾人也都將心神重新投入賭局之中。
如此過了兩局,唐小貓成功地發聲兩次,失敗兩次,羞紅了一張大臉。
到第三局,宋宴清直接報出數來:“兩個三,一個五。”
開出結果:兩個三,一個五。
再來,還是中中中。
一連十幾把下來,宋宴清報出的結果隻錯漏了兩次,僅那兩次也中了兩個。
恐怖的是,哪怕是有一回兩枚骰子疊到一起,宋宴清也能猜出來。
有人報正確答案,其他人還玩什麽呢,跟著下就行。
“將軍好厲害!”
“這是如何做到的?簡直聞所未聞。”
“知道將軍耳力好,難道連杯中骰子那一點細微區別都能聽出來嗎?”
當然不止如此,還要依據那搖骰子的人如何搖,看受力、撞擊等多處細微差別。
最最重要的是——欽使船上的人給的骰子有問題,可這群洋州的兵發現不了!
宋宴清可不會告訴他們這些,反而催促那搖骰子的人道:“繼續啊。”
“還繼續啊?將軍。”那人整張臉不是墨就是紙,苦笑道,“有將軍在,他們都跟著將軍說的數下注,我鐵定輸。將軍,要不換一個人來?”
宋宴清環視一圈,問:“誰來替他?”
還真有勇士敢上,可照樣吃癟,不一會就是一張新的王八臉。如此一來,整個艙內再無一個還覺得賭骰子這件事有趣味,上頭的勁頭也淡了下去。
唯獨宋宴清堅持:“繼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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