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或忙著反抗、或悲痛和哭泣、或是如田鼠般倉皇地躲到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去……
海定軍的兵士更顧不上,連宋宴清都換下了他的寶劍,無他,殺倭殺得鈍了刃。
還好洋州府衙沒出岔子,巡撫派來的代管一心乾實事,與通判將整個洋州財力物力調動起來,投入進這一場抗倭大戰。
鄰州的兵馬很快趕來,可他們戰鬥能力實在有限,有的裝備居然比宋宴清東拚西湊的隊伍更難看。宋宴清乾脆讓陶燦把從倭寇那邊收繳的調出來,一時還叫倭寇摸不著頭腦,險些認錯人,鬧出幾次笑話。
朝廷的調令來得快,督促旁邊州府出力,不過更多的東西就慢些,期間還險些出現軍糧不夠的事。不待從別處運過去,當地百姓在一日之內主動湊夠了七日的軍糧。
整體的戰線拉得很長,凌亂地分布在洋州的疆域之上。
大部分滯留的倭寇都會在戰後退走,而剩余部分則在逐漸收攏的戰局之中反過來變成“獵物”,被海定軍和多支友軍圍住。
宋宴清帶著人,在山林的小溪邊,將最後一支人數過五十的一股倭賊圍住,或殺或抓。至此,時長持續了兩個多月的反擊清掃戰終於接近尾聲。
“回將軍,已確認,除了俘虜外,其他倭賊都死了。”
“歇歇吧。”
宋宴清看著疲倦的眾人,出聲讓眾人都歇息一會,恢復一下體力。
兵士們也顧不得那麽多,人是臭的,衣服是髒的,除了那些還得看管俘虜的,其他大部分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往旁邊一看,將軍也不過是比他們多靠了棵樹。
“累死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支倭賊了嗎?”
“應該是了吧。不是也無妨,眼下可是我們人多!我正好還想多殺幾個倭寇。”
“肯定還有零散的倭寇逃竄到小地方,由底下的兄弟們負責。”
宋宴清放空了什麽腦子,什麽也沒想,只有耳朵本能地上警醒著,倘若有敵偷襲,他定能第一個發現。
跟著他,手下這群兵都樂意,安全系數高。
累了些,可立功也多。眼下積攢的軍功,短的好處有回頭分發的獎賞,遠了更可用來減免家中徭役。這些都是官府明文發布的公告內容。
一時間,又有人小聲嘀咕起來,能分多少賞。
勇銳之兵,當聞戰則喜。客觀來說,海定軍已然練成了樣子。
宋宴清歇了會,腦子從廝殺中緩過神,望向這群想法單純的兵士。
日後,這批老兵就是“教官”,將會帶領出更多的海定軍,去完成聖旨上那養兵擊潰倭寇的旨意。
因為沒錢,朝堂方面的決策也拉長了“抗倭”的戰線,打算讓海定軍繼續努力、練出精兵來。一方面拉長戰線可以將經濟壓力分攤開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海定軍性價比高。
第一次聽陶燦分析出第二個原因,宋宴清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性價比?
國家大事,你跟我談性價比。
隨後宋宴清還問陶燦:“不會養兵養著養著,還缺我的銀子吧?”
“明面上的應當不會,宴相頗有經濟之才,若非有他,朝中連這次的銀子都拿不出來。但將軍想想我們現在養兵花的錢,上頭撥下來的那些錢糧定然是不夠用的。”
那之後宋宴清整個人就成了“搞錢”的模樣,並且打算多抓些倭寇,給海定軍的生產大業當苦力。
休息一陣,體力恢復,宋宴清爬起來:“帶上俘虜回去吧。小心些,別叫他們掙脫、跑了傷人。”
“將軍放心吧,我們的繩子連手掌都綁。”
帶著俘虜出了林子,再往河岸去,乘船往兩處走,部分兵士們帶著俘虜回營地,宋宴清則往府衙去。
戰事差不多結尾,可後續還有很多事要忙。
官員往下得統計損失、並且考慮下面百姓諸事;往上要和朝堂交差,解釋倭寇侵襲之事。
宋宴清也有新的差事——回京述職。
在回京之前,必須得先把洋州這一攤子事弄清楚,方才能放心回去。
到府衙見著陶燦,先得了個好消息。
“將軍,案子欽使已經辦成了鐵案,查明汪士文等的錯處和諸多失職,而將軍臨急應變有勇有謀,不僅無過,還大大有功,那位欽使還在折子裡為大人請功了。”
宋宴清奇怪:“你怎麽知道他的折子上寫了什麽?”
“有人特意找我去看的。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結果,好叫這事就此平歇。”
和倭寇糾纏之事,難道還隻洋州一個地方?多少用倭寇、養倭寇、裝倭寇的,數之不盡……
少年略帶嘲諷地開口:“倒是舍得,一個知府,官階也不低了。別提還有那幾個有為青年呢。”
“那幾個……”陶燦道,“他們摘了出去,得了一個罷官永不錄用的下場。”
“要不是通判這條路走通了,我們又有兵,說不定反過來被解決的還是我們。”
陶燦苦笑,又道:“後日監斬汪士文,欽使邀大人去監刑。”
宋宴清:“殺人我還沒殺夠麽?整整兩個月,他們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陶燦無奈低喚:“將軍。”
“叫段——”宋宴清想到底下兩員猛將也累慘了,改口道,“底下隨意拉個人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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