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先自己一步,難不成短短一兩日,就擄獲了聖心?若果真如此,那也算老二本事。
反正他是不行的。
跟妻子說起這個猜測,嚴素捷也不在意:“殿下已盡力,其他非人力可扭轉。失之東隅,或可收之桑榆,只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便行。”
“這你放心,老二……還不至於取我性命。”
兄弟二十多載,年歲相近,少年時相處甚近。宋承宇心中想著從前,便有無數記憶浮現,他從前與老二最要好,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說完此事,京城的模樣就出現在眼前。
宋承宇換上馬騎行,馬車裡女兒歲歲喊著新學會的“爹,抱,大馬大馬!”鬧騰著要上馬玩。
宋承宇讓人抱來,將小小一個肉團放在身前。
歲歲是個聰慧的,將自己縮在披風裡,只露出一張臉來,睜大了她那雙葡萄般的眼睛,流瀉出“哇”的吃驚感歎聲。
宋承宇看不到小家夥的臉蛋,但也能聯想到那份可愛,面上一直掛著笑。
進城門時,宋承宇告訴女兒:“歲歲,這裡才是你的老家,你知道嗎?”
歲歲可聽不懂什麽是老家,望著裡邊攤販販賣的五花八門的東西挪不開,口中喊著“要要要”。
宋承宇頗為頭大,外面的東西可不適合女兒這麽小的孩童。
最後在歲歲的假哭聲中屈服,買了一串兒只有一顆的糖葫蘆。
倒是這過程中,叫宋承宇和手下的人察覺不對,好些人在跟蹤他們。細看後,能分辨出跟蹤者是禁衛的人手。
宋承宇一歸來,貴妃一系的人,除遠在北地的征北大將軍封如旭外,已盡數歸來,此時便可一同抓捕。
宋承宇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帶上女兒,忽地提起外祖封家。
哪知改道的半路上,就被禁軍圍了個層層疊疊,密不透風。
宋承宇冷聲問:“你們首領是何人?這架勢又是作何?”
當先走出來一人,抱拳望向皇宮方向:“奉聖上命,抓大皇子一乾人等入獄。”
宋承宇:“你有明旨?”
“無旨意,如何敢對殿下不敬。”
那人還真恭請出一張明黃聖旨,將宋承宇所有可能的應對粉碎於無形。
他接過聖旨,打開來看。
目光落在其上的字跡,卻不敢信——他母親貴妃,是韓家女?!
極其荒謬的事攤開在眼前,宋承宇看了兩遍,才將旨意記住。
聖旨不可違抗,在禁軍的重重武力包圍下,他也無力反抗,束手就擒反而是目前最好的應對。
他回頭,看向馬車方向,裡面是他的妻女。
再回過頭來,宋承宇將聖旨丟回去:“我與妻女說兩句話,再與你一道走。”
對面人小心地抬頭,話語卻十分惹人厭:“殿下,其中包括您的妻女。”
此言一出,宋承宇臉色冷下來,厲聲問道:“你讓顧明朗過來,看他敢不敢強挾我妻小。”
即便他身上一半是本應亡了的韓家的血,另一半也是宋家天子血脈!
對方不敢搭話,宋承宇上前,抄起那明黃的聖旨:“睜大眼睛,仔細看看,哪個字囊括家小在內?!哪、個?”
“沒,沒有。”
宋承宇冷著臉掃對方一眼,給足威懾,這才回身去馬車處。
嚴素捷揭開了簾子,心急地露出臉:“夫君,怎麽了?”
宋承宇心中苦澀,但也只能告訴妻子真相。
他艱澀地開口:“素素,我母親、母親是二十年前那位韓世元韓將軍的女兒。父皇許是因母親欺騙而大怒,下令捉拿我入獄,其中封家也如此,所以不必再往前了。”
他站在馬車旁,嚴素捷聽完了,小聲問:“你會有事嗎?”
宋承宇安慰她:“不會有事的。”
嚴素捷接著卻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臉,眼中滿是心疼。
兩人成婚以來,彼此交心,她知曉他成長以來,來自母親的愛稀薄,如今卻反遭如此大的牽連。此時他身陷牢獄,卻又憂心她與孩兒。
嚴素捷手再往下滑,反握住青年骨節分明的手:“你都放心,在外之事有我。”
宋承宇抱了一下妻子,忍不住輕吻了一下妻子臉頰。隨後松開懷抱中的妻子,再摸了摸懵懂女兒歲歲的頭。
“安心等我回來!”
差不多時辰,封家的幾位主子也被請進獄中,唯有皇宮中驚動了皇后,稍有拖延。
得知貴妃的新身份,皇后沒阻攔,但多言了句,讓顧明朗注意著些分寸。
顧明朗點頭退去,領著並不掙扎、也不質疑的貴妃。
顧明朗看貴妃兩眼,開口問道:“貴妃娘娘可知道今日是何日?”
貴妃那張牡丹似的臉此時仍雍容華貴,豔麗逼人,口中淡然吐出二字:“不知。”
“聖上讓我帶的話,今日是大皇子歸京之日。”
貴妃別過了臉去,閉上雙眸。
她害了自己的孩子。
起初她厭惡那個孩子。
後來,後來她有些後悔了。
但人生殘忍,無回頭路。
顧明朗也不在意,他不過是個帶話人。世事無常,誰又知道他明日在何處,撞見什麽事。
抓了人,他且還有得忙,要與群臣商議後續——如何處置北地的封如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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