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清繞開話題:“冰雹之災來得急,附近應當還有不少人受傷,是否也無處求治?”
大夫都叫叛軍管束著,沒有人身自由,出診也得看叛軍允許。
“你倒是個好人,這事兒我同意了,會著人去辦。”
神女給了好處,又拉攏他:“其他人都不似你好心,不若你就留下來,繼續幫幫姐姐?”
“不行。”宋宴清歎氣一聲,小聲道,“不瞞姐姐,我父親亦恐命不久矣。”
“你父親……”
說到這話題,神女自然會想起自己剛死的父親大神仙。
她爹死了,還成了二軍師行事的工具。不過留了個好名聲,這也是神女沒阻止的原因。
“既然你要走,那其他事還是少做吧。”神女佯裝好心,指點小王公子,“尤其二軍師、三將軍那兩人,小心又強留你。你既心善,他們就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宋宴清乖乖點頭,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爹死了會笑哈哈的不孝子。
二軍師和三將軍都有強留他的黑歷史,相信姐姐有什麽不對呢。
目前宋宴清最需要的,也正是神女的信任和縱容。
隨後叛軍忙著安排大神仙的大葬,要求是隆重又快速,正好將大神仙下葬之日安排在叛軍再次出征之時。
宋宴清打賭,這絕對是因為二軍師信了“哀兵必勝”的童話。
軍隊整體的情緒和氛圍,當然能影響戰事。但拋開這些細節來看,一支軍隊最重要的絕對實力、清醒服眾的指揮頭腦,叛軍都缺失。
叛軍的戰事計劃是直線推進式,再經兩戰,叛軍將會從水路突進,去襲州府。
可當地知府本出自武將之家,且還有儒將領兵的經驗,州府青年習氣本也偏好勇武,卻被調教得服服帖帖。
來時宋宴清打聽叛軍消息時,就聽聞過對方的盛名。雖無正經的大規模軍隊可以控制,但其守城、反擊能力絕對很強。
何況有過年的準備時間,恐怕前面兩城也早做好了準備。
所以宋宴清可以肯定地說,叛軍全勝的戰績很快就將迎來艱難的挑戰。
而宋宴清則是在二軍師等人忙碌時,開始他的下鄉後方送溫暖,一如之前增添著神仙教的傳說度。
比起大神仙與神女來,宋宴清這個小神仙還有個絕對優勢——身體棒。
比如他靠著力氣大,可以力頂拉車的牛,救下險些翻車從高坡滾落的一車人。
再比如他可以喊出一個路邊人的名字,當對方好奇求問時,告訴對方與其同伴:“我在遠方聽見了你的名字”。
他遠遠地聽聞了對方的姓名,對面的人卻以為陌不相識,是神異之處。
比如他還能發出很洪亮、穿透力十足的“神音”。
再比如因為有大夫看病而得治的正常人,也會想著這什麽破教總算有個正經人了。
做這些事時,宋宴清沒帶展勇,反而帶上了梁山。
梁山一邊跟著這位皇子行好事,一邊靈活地偷偷地乾起宣傳工作。
短短時日,大神仙的葬禮安排妥當,宋宴清也成為了聲名大噪的真“神仙”,人人喜愛。
葬禮前一日的下午,宋宴清正給一群人教學一個幸運小孩的名字。
對方有個有趣的名字,叫“鐵桶”。
之所以不叫鐵蛋、鐵柱什麽的,是因為前面的哥哥姐姐佔完了,他出生時家裡缺個好桶,所以便成了鐵桶。
宋宴清教完字的寫法,問道:“你們還見過什麽鐵做的東西?”
諸如柴刀、菜刀、鍋之類的日常器物紛紛出現。
“拿鍋打個比方,正常的好鍋會不會漏水?漏就壞了?對不對。”
“好的鐵桶也是如此,滴水不漏,且因為鐵的質地堅硬,常常用來比如牢不可破的東西。鐵桶一般的城池、鐵桶一般的軍隊……”
遭人打斷:“小神仙!軍師尋你。”
***
翌日,即將埋葬大神仙的山上。
宋宴清扛著哀旗,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人剛到,後面的隊伍還差一點。
宋宴清回頭望去,所有人都落在目中。
神女捧著牌位,一步步往後艱難倒退,哭得眼睛如桃子一般紅腫,領著棺木隊往前行。多虧還有人在一旁攙扶,否則只怕寸步難行。
頭披麻布的人抬著兩具棺材,走在隊伍的靠前方。
後方的二軍師、三將軍身穿孝衣,後方的人則多在手臂上、腰上系著麻繩,
墓地四周滿是送行的百姓,面色悲戚。
在小山下的位置,是此次要出征的叛軍大軍。他們要講軍規,反倒不比普通百姓一般自由。
哀傷的氛圍的確感染人,那“滅天魔、殺狗官、分田地”的口號,似乎要從田林裡飄飛到山上。
白事主事人主持著流程,種種仔細的繁複過程後,將大神仙的棺木放入墓坑,又讓親近之人用衣兜呈上,灑上一捧黃土。
至此,不待合土將棺木掩蓋,二軍師開始他的出征演講。
山雖小,但亦有距離,二軍師辛辛苦苦地扯著嗓子述說大神仙的功績和為人。
聽得神女都快哭不出來了。
實在太虛幻,不像她親爹,好像別的人一般。
但聽到二軍師提起大神仙嚴明罰子,結果死後連男嗣也無,神女還是憶起父親去世有一份是因為自己,又悲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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