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叔達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也很快轉換成一種祈求,巴巴地望向少年皇子。
只是這時候,他的身體也開始緊繃,有了初步反抗的意味。在生死面前,誰能淡然呢。
那種變化不明顯,唯有武人能夠敏感地感覺到細微的差別。宋宴清就是其中之一。
他望著韓叔達:“韓將軍可執掌著南江河左支的河道?”
等待消息的幾日,河道將軍韓叔達的名字宋宴清早知曉,並且記掛心中。
此時宋齊光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是讓他取了韓叔達項上人頭,戲說用血來給桌上的猴兒作畫。
當眾殺人,自然也得讓韓叔達死個明白,更讓其他臣子知道韓叔達的罪責。
“是、是。”韓叔喉結吞咽了一下,應了兩聲。
“那些屠殺棗後村四百百姓的兵,是你手下的兵?”
“是我手下的兵——”韓叔達先小聲飛快地認了,又大聲辯解,“可下官並不知情,是下屬拿了我的令牌,同意了飛白縣縣令向岱的去信……”
許是激動,原本雙腿跪下的韓叔達已經換成了單膝跪著,整個人忽地拔高了不少。
“滿嘴胡言,欺君之罪,當斬!”
眾人只聽得一聲呵,就見宋宴清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朝著韓叔達所在方向刺去。
韓叔達下意識就想躲,他往旁邊倒去,滾落在人群中,嚇得眾人忙不迭地胡亂喊叫起來。
“韓叔達!你幹什麽?”
“別、別踩老夫啊!”
“讓開、讓開——”
人群慌亂躲逃,一道的韓家人則無奈喊道——“叔達、你冷靜。”、“韓叔達……”,試圖讓韓叔達認命、消除皇帝最後的不滿。
縱使韓叔達是他這輩年輕子弟中、於兵權之事上最有作為的那個,可放在整個家族安危的面前,他依然可以輕易被放棄。
他若老實、那麽他的家小族中仍可盡盡心,可萬一整個家族都被帝王一怒之下牽連進去,那不就全完了。
可喪命的恐慌下,韓叔達如何還聽得進去,他本就是自我莽撞的人,什麽家小、家族一並拋到腦後去。
他隻想多活一會,很短一會也成。
憑什麽金子銀子大家一起花,最後死的是他和向岱那個蠢東西呢!
韓叔達的念頭,隻到想起向岱為止了。
那柄銳利的劍,穿過錯亂的人群,迅猛地刺進了他的胸膛心口處。
韓叔達躲到了一遍,滴血的手剛抓住一個花瓶,直起身,胸口就是一痛。
他低頭看向刺進自己心口的劍,身子無力地往後,靠在柱子上。
死前的一刻,他心想:這劍來得真快。
太快了。
韓叔達手中的花瓶跌落,在地上“哐當”摔了個滿地。
宋宴清把長劍再往前捅了捅,確保韓叔達死得透透的。
韓叔達一死,那股子慌亂立馬收停,仿若沒發生什麽一樣,甚至有官員悄然整理起了衣冠,膽小後怕的則在心中慶幸結束得快,沒誤傷到自己。
同時這邊一結束,立馬就有兵士得令進來,將韓叔達的屍體拖下去。
宋宴清等兵士下去,這才轉身,對著宋齊光與眾人道:“驚擾父皇和各位大人了。”
其他大人哪會在此時說話,低眉順眼地等著帝王先開口。
宋齊光看著地上的血,問道:“顏料呢?”
宋宴清:?
昏君你還真惦記人血作畫?!
宋宴趕緊清開口,聲音很大:“老賈、老趙、別走別走!把人拖回來,我給父皇放點血當顏料。”
老賈、老陳猝不及防被點名,隻得滿臉懵地回頭。
而聽到小兒子真能喊出兵士的名字來,宋齊光目中閃過異色,笑起來:“開個玩笑罷了,當什麽真。”
“父皇便是開玩笑,兒也要滿足父皇啊!”宋宴清保持著自己的大孝子人設。
他上前兩步,把帶血的劍尖往畫紙上一點,留下一抹紅。
“如此,就有赤色赤陽了。”
手藝人一把抱住自己的猴子,瑟瑟發抖。
皇室和朝堂好生可怕!
殺人見血,還要往一幅好好的畫上添,他只是個教猴子畫畫的罷了,為什麽要卷進這種危險大事來。
【叮!粉絲值+50、粉絲值+20、粉絲值-30、+14、-38……】
從系統提示來看,宋宴清也知道大家心情有多複雜。
他作弄完宋齊光,收回劍,帶著劍鞘丟給一個兵士。
卸了兵器,他方才笑著靠近宋齊光,像個好奇少年般開口:“父皇,兒來得晚,沒見到猴兒作畫,這小猴兒當真會畫畫嘛?顏料也都妥了,讓他和猴兒接著畫吧。”
宋齊光手背到身後,往旁邊挪了一步,開金口:“繼續。”
手藝人只能帶著猴兒,繼續作畫。
一眾官員也忽視方才的事,繼續看猴子畫畫。只是望著猴子,突然聯想到自己身上,他們方才、是不是同這猴兒無異。
等手藝人和猴兒堅強地畫完畫,宋齊光滿意地誇了幾句,而後又道:“諸位愛卿也見過吾家乳虎了?方才沒受驚吧。”
“並未,七皇子勇武,兩劍便結果了亂跡。”
“小皇子劍法精妙、耗時之短,尚未夠驚慌矣!臣觀之,有聖上當年之勇!”
宋齊光聽著眾人誇讚之語,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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