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司命被拉扯到雲天附近,當時他應該非常的灰頭土臉吧,但是...有點嫉妒呢。”說到這裡,因為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許孩子氣的卜月罕見的壓下眉頭,鮮紅如血的嘴唇輕輕抿起,叫每個看見的人忍不住為她赴湯蹈火。
“他要被那附近的侍衛當成入侵者滅殺時,吾主阻止了他們,將他帶回自己的住所之中...當時吾主也只是一個求學的孩子,還常常要躲避夜巡的人,不然連他也可能遭遇退學的命運。”
注意到眼前人逐漸陷入思索與回憶的神情,艾西娜知道這就是司命與周也的初次見面了,沒想到煉金網絡上流傳的校園版本相遇竟然是真的,但他們眼中的平民與貴族的相遇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
想到剛才在飯桌上黑發青年溫柔的笑顏,她不禁為他的不良於行感到遺憾。
或許命運並不公正。
“隨後連接愈發不穩定,需要一個錨定點,但是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否安全,吾主自願成為這個錨點。”
“我在那片大陸曾經立下誓言,只要誰能帶我回來,我就認他為主,這就是原因。”一口氣說完一長段話後,卜月端起油在手中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水,咕嘟咕嘟的咽下,發現眼前的人還在思索,直接拉拉她的手臂。
“我們趕緊收拾吧,你晚上還要住那兒呢。”
“所以說其實是很危險,對吧,剛剛?”艾西娜一邊走,一邊靠近自己的先祖。
“不危險,有吾主在。”
卜月的話語落下,並不知道在聽見這話的人耳中,她的口吻何其堅定與信任。
隨著事了,周也的意識抽離回到本體。
專注於卜月那邊,一邊理清自己思路的周也看向身邊的司命,發現他正狠狠捏著兩個小孩,孩子手中握著一個袋子。
意識交匯間,周也明悟原來是剛剛一直在旁邊挖牆的小孩去而複返,裝作不經意地撞到他的輪椅,偷拿了放在裡面的錢袋。
這些鼴鼠一樣滿手泥汙的孩子一見周也看過來,頓時大聲哭叫吵鬧,叫本體脆弱的耳膜似乎又要響起耳鳴,周也隻得捂住耳朵,黑發貼在臉側,顯得有些弱小無助。
“他們也算幫到我,就快些放他們走吧?”周也皺著眉,試圖喚司命回來。
“那算什麽幫助?”司命體內的意識皺眉,他共感到本體的不適,更加反感,正要反駁他,一個穿著水手服的男子小跑著過來,嘴裡還喊著周也名字。
周也手上的戒指開始微微發燙,兩個人的視野交匯,本體摸了摸戒指。
在二層小樓,兩個並肩行走的女人裡,其中一個突然飛身掠起,從窗戶飛出,直衝向此處。
原本正貼著她親密說話的艾西娜被嚇了一跳,當即化身火焰跟隨而上。
卜月在半空中優雅地飛行,裙身隨著動作飄逸而又服帖的跟隨著她舞動,用姿態演繹蝴蝶與花瓣的二重奏,飄飄然落到周也身旁。
司命冷眼看著她將手搭上本體,最終還是松開攥緊的手,那幾個孩子頓時搗蒜一樣摔在泥濘的街道。
這孩子聚攏在一塊就像打開擴聲器,疊加效果超強,幾條街外都聽得見。
但是住在附近的非富即貴,犯不著為這群陌生的平民小孩子與強大的天賦者作對,在這個用權勢衡量性命貴賤的城市,今天即使是周也將他們幾個當街打死,最多會在今天晚上看到巡查隊在洗地。
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會發生。
在雨中,艾西娜實在跟不上自己先祖的速度,幾乎丟失她的方向,聽見孩子的哭聲過來,就見一個男子也在往那處趕,嘴裡還大喊著。
“大人,大人!”
周也看向他,發現是在船上時,幾次幫忙送食物的船員,丁項,他一路掛著愧疚不好意思的表情小跑到周也面前,還沒開口一個鞠躬就已經奉上。
“他們是我家孩子,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沒想到在這兒還能遇到。”
“你家孩子?”周也疑惑地看向他,眼前人臉上還帶著些青年人的率性,而這裡最大的一個孩子都要有十六或者十七八歲。
“啊,”丁項撓撓頭,青澀的臉上真誠到泛紅“他們是我兄弟的孩子,海上風浪大,還有異獸,所以很多人都沒能回來......”
“平常我就只能給些認證點數,最近出不了海,沒錢送他們上學,就疏於管教些,沒想到他們染上了偷竊的惡習,還偷到這邊來,真該死啊。”
說到這裡,他瞪幾下孩子中帶頭的那個:“大毛,都是你帶的頭,還不道歉。”
那孩子竟沒有服軟,不甘示弱的也朝著他做個鬼臉,隨後表情一收,又哭鬧起來。
他無奈的轉身,再度鄭重地向周也一鞠躬,從兜裡翻找出幾張認證點數卡:“收下這個吧,就當做賠禮,他們偷的東西......”
丁項完全能看見司命身上那華麗的古服,自知對方的東西可能不他能賠的起的,在鞠躬時頭一再的壓低,其實他包裡還有面額更小的認證卡,但他說服自己,那錢還要用來吃飯。
不是因為他還有一絲的自尊,恐懼著被曾經友好相處的“朋友”看穿了窘迫。
雖然與對面的貴族相比,他早就已經將窘迫穿在了身上。
他回頭一看,只見幾個孩子正滿臉不服氣地看向此處,當即握緊了拳頭,一把拎起其中最大的一個就要扇耳光,但是當他的手舉到最高處時,卻又怎麽都無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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