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如雲,半披至腰下,上面挽著發髻,插著一對金簪,圓瞪的雙目水光楚楚,唇紅齒白,眉長口小,一身銀紗雪衣,高挑站著,簡直仙子一般。
銅鏡裡的自己和他原本面貌差不多,沒了喉結,妝容加上一些細微更改,那張臉已經看不出絲毫的男相來了。
騙那趙柯,綽綽有余。
正摸索衣裙,回頭忽見鬱長霖手上多了個小金光閃閃的公主頭冠來,抿著唇走到他近前,輕輕為他戴上:“好了。”
“這也太齊全了!”白昭華哈哈大笑,抬手拍拍他肩膀,“還是你周到呀!”
鬱長霖眸子黑得濃稠,看了他半晌便動身離開。
離開客棧,他徑直去了趙柯如今所在的地方。
對方模樣狼狽,早沒了京城時的世子姿態,活兒幹了一半就找了個地方偷偷睡覺,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
鬱長霖聽他提及白昭華,臉色一沉,瞬間拈訣將他吊了起來。
趙柯睡著了,並未察覺,片刻後,隻覺得身子一涼,隨即窒息感襲來!
一瞬間,口鼻全被水灌滿,當即拚命掙扎呼救。
周圍的官兵聽到動靜,跑過去一瞧,本應該乾活的趙柯此時正在池塘裡奮力掙扎,眼前就要沉入水底了……他們連忙下水將其撈起。
半晌後。
趙柯濕淋淋地趴在地上嗆水,水裡冰涼,他瑟瑟發抖,隻覺得死過一遭似的,張口就罵:“是、是誰要害本世子?我殺了你們!是不是白昭華派你們來殺我的!你們回去告訴他,待本世子回去,定要他碎屍萬段——”
說完,胸口驟痛,隻覺得像是被巨石砸了一般,好一會兒不能言語,等許久後氣息平穩了,便看到官兵嗤笑:“一個罪人,還整天當自己是世子?我們辛辛苦苦救你,你不感謝,淨會罵些遠在天邊的人……你可知那白昭華最近立了什麽功?連聖上都要為他親自接風洗塵,就你?還讓人家碎屍萬段,做夢去吧!”
趙柯恨恨地又吐出一口水,咬牙不動了。
關於白昭華在璜州立功一事,他也有所耳聞。
自從流放後,他每日都在問京城白昭華的近況,隻巴不得對方感染個疑難雜症突然暴斃的最好。前段時日得知他前往璜州那鬼疫橫行之地後,興奮了一宿沒睡,只等著他死的好消息……結果那白昭華不僅沒死,居然還解決了鬼疫?!甚至他那曾是鬼疫宿主的表哥都能完好回京領賞,他自己更成了名震一方的少年人物,怕是曾經厭棄他的王孫貴族都要舔著臉去巴結了!
每每想到此處,都恨得無以加複,甚至還生了場病,今日方好。
可他知道,病根在心裡,白昭華不死,他就永遠不可能好了!
傍晚時分,仆從將他扶回了簡陋的居所,敷衍地給他喝了藥,冷笑道:“如今這個情況,你也該看清了,我雖是你的仆從,最初對你也盡心盡力,可你呢?沒半點兒志氣不說,能安安分分待著也行,你偏偏就知道罵人擺架子,四處得罪人!你還真當自己是世子呢?你現在四處招人恨,我是你的仆從,你可曾想過他們怎麽對我?”
趙柯哪容一個仆從教訓自己,呸道:“不長眼的賤東西,滾!我父王很快就能回京,屆時別哭著求我!”
仆從惱得扔了那碗,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回頭罵道:“老子瞧你才是不長眼的賤人!現在這熊樣子,還擺什麽譜?叫你一聲主子,全看過去的情分,你還真當自己仍是主子?老子不伺候了!扎張口閉口就是你爹,你爹已經自顧不暇,還會管你?他若真能回京,怕是第一個和你撇清關系!”
“滾——”趙柯起身要去打他,剛坐起來,就頭暈目眩地又倒下了,心裡一團怨氣,隻恨不得當下化作厲鬼,殺了此處所有人,還有那白昭華。
眼睛一閉,人事不知。
等醒過來,突然覺得身子被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心裡疑惑,用力睜開眼睛,不料眼前是一處閃閃發光的山洞……
連忙低頭,身體竟被五花大綁了!
怎麽回事?是在做夢嗎?
恍惚間,猛然聽外面傳來推杯換盞的說笑:
“好久沒吃人了,聽說今天薅來的這人還是個王爺的兒子,也不知道口感如何,哈哈哈……”
“你們行動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吧?萬一洞府被發現了,那可不好。”
“放心,這人整日好吃懶做,事兒又多,那群官兵都煩死他了,咱們逮了他來,估計等吃完了,那群官兵都懶得找他!”
趙柯聽得面色駭然,心裡拔涼。
……他被妖怪抓了?這些妖怪還要吃了他?
當下拚命掙扎,就要開口大喊時,一陣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他悚然回頭,竟是一個狼頭人身的妖怪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出去了:“人醒了,沒死,放心,這次咱們吃新鮮的!”
“……”
一口氣還沒提上來,便嚇得六神無主,再次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了聲音,身上的禁錮卻松了許多……
趙柯暈沉沉的,模糊的視線看到身前有道纖細的白影。
有人?!
他連忙甩甩腦袋,抬頭一看——呼吸猛地滯住。
白昭華一邊給他解綁,一邊眨巴著眼睛看他:“公子,別出聲,我是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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