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長霖在他旁邊坐下:“你要玩什麽?”
白昭華就認真地想,然後道:“我要看馬猴。”
“……”
白昭華嘴巴有些乾,鬱長霖看到,倒了杯水給他。他一口喝完,熬久了,隻覺得頭更暈了,含糊著說:“快給我看馬猴。”
鬱長霖沉默一會兒,吹了幾盞燈,只有一盞小燈,用手給他變影子看。
白昭華哈欠連天地看著,慢慢的,不知不覺就合上了眼睛。
鬱長霖的手在燭光後來回變幻,感覺肩膀一沉,手指不動了,低頭去瞧白昭華。
少年睡著了,臉皺巴著,微微撅著個嘴,看著就很不高興的樣子。
鬱長霖垂眼看了好半晌,才起身將他抱回床上。
翌日天亮,白昭華在一陣晃蕩中醒了過來,他用力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迷糊地看向周圍,這一看,立馬精神了!
他掀開馬車的簾子就往外瞧,一旁正是騎馬護送他的鬱長霖,當即道:“這是去黃府嗎?”
鬱長霖似乎心情不錯,看他一眼便道:“是。”
白昭華手忙腳亂地上下扯衣服:“怎麽不喊醒我?!”
鬱長霖道:“你昨晚說,沒人能喊得醒你。”
白昭華發覺自己已經穿戴整齊了,氣鼓鼓地甩下簾子坐回去,好在馬車內放了鏡子,他拿起一照,效果和想象中相差不多,雖然沒一夜不睡,但隻睡了那麽點兒時間,看上去是有些憔悴了。
臉被人擦洗過,還香香的,好像塗過了他娘經常用的玉面散。
於是他又撩開簾子:“誰給我塗的這些?”
鬱長霖道:“是在下。”
“好啊你!”白昭華指著他,“你要氣死我了!你都給我塗錯了!”
對方勒馬停下,縱身躍上馬車,進去便盯著他臉看了又看:“哪裡塗錯了?”
白昭華說:“我要塗的是黃粉!不是這種香的!”
“那就沒塗錯,黃粉可以現在塗。”鬱長霖說著就掏出一盒小罐,打開給他。
“原來你帶了!”白昭華又樂了,拿過來就往臉上一頓亂抹,白嫩的臉蛋瞬間黃不拉幾的,“這次饒了你,下次可不許了啊!”
說完發現對方緊繃的薄唇扯動,白昭華又瞪他:“笑什麽?我是面黃肌瘦,可不是身消玉隕!”
鬱長霖也不辯駁,身軀微微前傾,抬手將他臉上的黃粉抹均勻了,這才後退著離開。
按時到了黃府,白昭華讓馬夫找了個理由從後門進去。
馬車入了府,他就深吸一口氣,讓鬱長霖扶著自己往前走,隨即悄聲問:“那家夥跟來了?”
鬱長霖點頭。
黃七一早就來等他了,本以為會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少爺,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個面黃肌瘦、滿眼憔悴的白昭華,不禁呆住了,回過神便道:“……白公子,你這是害了什麽病嗎?”
白昭華說:“好著呢,你這裡到處都是好畫,我一來,就覺得好了很多。”
黃七看他是有心事的樣子,忙把人請進書齋,讓人看座上茶,看著對方顫巍巍地捧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問:“這究竟是怎麽了?距離上次見面,也沒多少時日,白公子怎麽就……”
“別提了,”白昭華一副沒人懂我的樣子,又深情款款看向那石龍畫,“你也知道,我前段時間總是遭遇些不好的事情,家裡便管得嚴了,不讓我出門。我哪能受得住那些憋悶?今日出來,也是磨了很久……不過一看這些畫,都值了!”
黃七聽得驚奇,可陳國公夫婦這麽做也有理,兒子接連的撞晦氣,擔心害怕之余,不想讓他繼續出去蹦躂也情有可原。
就聽白昭華繼續說:“還是你這裡好,風景好,院子裡也別致,安靜卻不沉悶,去附近山上玩也方便,更別說還有這些畫了……唉,我實在不想待在家裡,要是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去家裡替我兩日,該有多好啊!”
黃七看他如此憔悴,不禁心疼起來,可縱然他是皇帝,也沒有去插手臣子家事的道理,更不必說陳國公本意也是為了孩子平安。
憂愁片刻,又見白昭華憂鬱地支著下巴嘀咕:“也不知道元虎山那邊如何了,那群修士會好好修補石龍麽?應該會的吧,那是皇上的祥瑞,他們也知道的。”
黃七愣住,隻覺得心裡一股熱流趟過,暖暖的。
這孩子真貼心呐!
衝動上頭的黃七當即起身:“白公子,既然你這麽喜歡我這宅院,不如就在我這裡玩兩日!我雖不能作陪,但一定安排好!”
白昭華仍是一副憂鬱的樣子:“你的美意我是心領了,但你也知道……”
“讓人替你兩日又有何難?”黃七笑道,“不瞞你說,黃某人認得一易容高手,只要找個和白公子身量相近的,再在臉上動一番功夫,替你掩護短短兩日,簡直小事一樁!”
白昭華頓時驚喜道:“真的麽?”
黃七便不多說,就讓仆從帶來了一個提著木箱的女子,轉眼一看白昭華身邊的仆從不是比他高就是比他矮,於是又從自己這邊挑了個身量和白昭華相近的小廝,當然,這小廝是他的暗衛之一。
將近一個時辰後,一個頂著和白昭華同樣面孔的男子朝白昭華行禮:“白公子今日看著像是病了,小人說話粗啞,剛好可以充病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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