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畫得不錯,日後回了洞府,一齊帶走!
……不對,到時候要帶走的東西豈止書畫?
一條龍還要一件件收拾行李麽?成何體統!
當夜,鬱長霖就看到白昭華吭哧吭哧地讓人收拾出一間空房。問他幹什麽,他隻神秘秘地說:“當然是裝東西,要把我最喜歡的好東西都放在裡面。”
到時候卷了這屋子就走,多麽方便。
鬱長霖卻想到他之前在賞花宴上對那黃七墨寶的期冀,以及明天就要去黃七家裡看書畫,這時突然收拾個空屋子,以為他要奪人墨寶,沉默許久。
待屋內只剩他們二人,鬱長霖瞥著他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你說。”白昭華吹吹眼前的金貔貅。
鬱長霖便說:“那個黃七並不是公主府所謂的畫師,而是當今皇帝趙宣衡,你若想要他那些畫,不必強取,改日我替你拿來了就是。”
白昭華還在專心擺弄自己喜歡的珠寶擺件,點頭嗯嗯了兩聲。片刻後,他猛地抬起頭:“你剛剛說是什麽?”
鬱長霖靜靜看著他。
白昭華回過了神,先是一驚,隨即撓頭,回想自己和那黃七過去相處的種種,滿腦子都是初見時對那人的威嚇姿態,哪怕後來笑嘻嘻地一起吃飯,到了興頭上,也勾肩搭背地對這人捶打了好幾次,下手自然不講輕重……
白昭華的臉色變來變去,很快又釋然地想:不乾我事!想必這皇帝是個受虐狂,可又礙於身份尊貴無法釋放天性,隻好喬裝改扮到他這兒來盡興了。不然說不通嘛。
唉,你這樣,我以後也只能讓你盡興了。
……
趙宣衡這邊,早已讓人將郊外那處別院布置完好。
那院子已經添上各處仆從,掛上了牌匾,這就成了“黃府”。
至於信中所說石龍以及賞花宴畫作,本就是他自己畫的。
當皇子時,他琴棋書畫就樣樣精通,登基後,吟詩作畫也是他一大興趣,這些時日心情格外好,倒也畫出了幾幅絕好的畫作。
畫完後,就急不可耐地想讓那白昭華評鑒評鑒,又不想在雲安閣那種熱鬧地方,這才弄了個喬遷新居的借口來。
翌日一早,白昭華就帶著鬱長霖去了黃府。
黃七演畫師演得十分投入,還提前在門口等著,見人一來,忙上前拱手相迎:“白公子,你可終於來了,黃某等候多時!”
白昭華斜眼瞅他,知道這人是皇帝後,怎麽看都覺得不如往日好玩了,也隻輕輕一笑,跟著他進了府內。
黃七看他神色收斂,心想:不過是看個石龍畫,這小子居然就正經了起來,真是夠隆重的。
他帶著白昭華直接去了書齋,那裡有幾幅畫作已經被展開,一一掛在了牆上。
白昭華進去後並不坐,仔細看向那些畫。
掛在中間的,是元虎山的石龍畫像。
只見殘破的石龍仍是在山中威風凜凜地站著,周圍一群穿著道袍的修士忙碌地進行修補……山盡頭,是一抹殘陽。
很有意境。
黃七瞧他看得入神,心中更是得意,笑道:“此畫還未提名,欲提‘龍降元虎山’,白公子認為如何?”
白昭華一聽就皺了眉頭:“不成,不成!龍是祥瑞,降落聽著多麽不好,好落魄,不威風!”
黃七忍笑:“那白公子覺得應當如何?”
白昭華抱胸想了想,便道:“不如就叫‘龍臥元虎山’!他只是躺在那兒休息休息,可不曾落魄!”
“好!就題名龍臥元虎山!”黃七由心而發地叫好,愈發覺得這話說到了自己心裡。他是天子,身份已經至高無上,怎會降下呢?這人真是打心底不允許任何人將他拉下分毫啊!
白昭華又去看了看其他幾幅畫,大多是那日賞花宴的背景,一群世家公子、文人墨客和長公主在宴上吟詩,畫得得活靈活現,尤其是其中一幅,他最是喜歡:繁茂的園林裡,梨花樹下,落花紛紛,一群公子圍在外圈說話的說話,忍笑的忍笑,站在中央的長公主滿身華貴,笑著抬手一指梨花樹,而她手指盡頭,便是揉著眼睛的白袍少年,少年仰著頭,他身前,則是一個戴著面具的高挑男子,那男子正低頭看他。
白昭華特別喜歡這一副,原因無他——畫裡的趙柯,被畫得最難看!
他發現鬱長霖也專注看著那畫,就滿意地誇了兩句,又瞥了眼石龍畫像:“你畫得很好,隻遺憾那石龍還沒修好,這畫……展示不出那條龍的威風全貌了。”
黃七道:“這有何難?等那石龍修複完成,我再作一張石龍全貌圖便是。還請白公子到時候別忘了來看!”
一聽這話,白昭華便對他的皇帝成見少了幾分。不錯不錯,你知道龍的好,於是笑道:“一定來看!到時候也是來這兒找你麽?”
黃七說:“我大多時候還是在長公主府內做事,白公子若是要見我,派人去長公主府,給那兒的門房遞給帖子就行。”
白昭華點頭說好,吃過飯,又在他府裡四處逛逛,便告辭走了。
他出來時,走了幾步,倏地察覺有股視線盯著自己,扭臉去看,對面街巷已不見半個蹤影。
……有人跟蹤他?
若是之前,他未必能發現,可如今感應到了金丹,又每日調養,修為有所增進,感官也變得靈敏許多,他知道那不是錯覺,不過也沒打草驚蛇,笑呵呵上了馬車,然後對鬱長霖勾勾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