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華走後,賀蘭祐端詳著青衫少年皺巴巴的衣服,道:“小衍,跟我去換身衣服再去見母親。”
賀蘭衍作揖:“多謝大哥。”
他跟著賀蘭祐往前走,眼睛卻時不時往後看,直到目送著那抹白影徹底走遠不見。
當天晌午,賀蘭姝就攜仆從們回了陳國公府,白昭華本也要回的,老侯爺舍不得他,要他再陪著自己下下棋。
白昭華隻好多留了半日,天色漸晚,才起身告辭。
順毅侯笑道:“正好,把那匹馬牽出來,給漓兒一道帶去國公府。”
白昭華不解:“什麽馬?”
賀蘭祐上前道:“祖父知道你喜歡舞劍騎射,特意讓人在西域為你帶回了一匹上等好馬,本是給你的十七歲生辰禮,只是慢了些時日,今早才到,你去看看便知。”
白昭華一聽就來了興趣,什麽都不問了,隻跟著表哥走,還沒到馬廄,遠遠就看到一個馬夫牽著一匹全身雪白、不見絲毫雜色的漂亮馬兒過來了。
白昭華脫口而出:“夜照玉獅子?!”此馬日行千裡,跑起來十分之快。
賀蘭祐眼含笑意:“正是,可還滿意?”
白昭華:“滿意!再沒更滿意的了!”他一下衝過去,不顧馬夫提醒就翻身上來,在一群人緊張擔憂的低呼中,已騎著馬繞著空地小跑了一圈,回頭暢快道,“好馬,乖馬,我喜歡!”他抱著馬頭摸了摸,又抵額蹭了蹭,眼裡射出天真的孩子氣,“多謝表哥,多謝外祖父!”
賀蘭祐滿臉柔情,牽著他下馬,有說有笑地一路送他到侯府大門外。
丫頭小廝全部跟國公夫人回府,外面候著的都是白昭華的貼身侍衛。
眼見分別之際,白昭華望著了眼霧沉沉的天,心裡莫名一酸,烏黑的眼睫垂下,他停下步子回頭:“表哥,我有話要對你說。”
賀蘭祐讓仆從退下,安靜等他開口。
白昭華道:“這些話我隻跟你說,侯府不是小門小戶,不需要為了幾兩金銀爭個頭破血流,若出了個人傑,管他嫡出庶出,都是一家子的幸事。那賀蘭衍要真沒什麽出息,日後分家,一個庶出怎麽也爭不過嫡子,可一旦扶搖直上,哼哼,還不是一個個沾人家的光……如此簡單又隻賺不虧的道理,小舅舅竟都不懂,他把小澤整日養在身邊,我可不信小澤做那些事他半點兒不知道!可還縱容孩子這番器小,簡直蠢材!”說著又膽大妄為地罵了兩聲長輩,想來真是被氣壞了。
賀蘭祐微愣,看著他道:“漓兒,我就知道,你心中果然有大才。”
白昭華本來還想罵人,聽這麽一句誇,臉上微紅:“表哥知道就好!”說罷,難為情地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疾馳而去。
侍衛們一見,也速速上馬追隨去了。
自聽了那番話,賀蘭祐心裡一時不能平靜,低頭笑了笑,在門口停駐良久才往回走,並未注意到隱匿於竹林後的少年身影。
……
陳國公府。
白昭華回家玩了兩日,總算收到卞家那邊的消息:卞成續傷勢日漸好轉,五日後即可與他比試。
他想也不想,揮手就把比試時間定在了五日後。
想必趙柯那死鳥已經發請帖發到手軟了吧?
第9章 一劍驚鴻
距離湖邊比試還有三天。
這日,白昭華收到了一封拜帖。
來人是個名叫江不成的塞北高手。他過去一瞧,這人長得十分魁梧高大,一比之下,自己在他面前簡直像個孩子似的。
對方說是受賀蘭大人之邀,特來為小公爺保駕,絕不讓他三日後受傷受辱。
白昭華:“……哪個賀蘭大人?”
江不成:“自然是賀蘭祐大人。”
……得了,表哥都知道,那全京城應該都知道了。
趙柯啊趙柯,你這天賦,當商人都不愁打不出招牌啊。
白昭華呵呵一笑,隻請人在府內住下,又寫了封信讓人送去侯府,告訴他表哥不必驚惶,更不必興師動眾。
結果第二天,府內又來了人。
他爹很是得意地領著一個白衣少俠走到他跟前:“怎樣,身形是不是跟你十分相似?這位少俠是個江湖高手,輕功了得,真要是打不贏卞成續,跑起來也快!到時候就說你臉上生了病瘡,讓他蒙臉代為上場,如何?”
白昭華:“……”
白宏晟:“你別不信,等他蒙上臉你再瞧瞧,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白昭華:“爹,這件事就交個孩兒自己辦行麽?”說著背過身去,長歎一聲,“你難道……真覺得孩兒是個廢物?”
白宏晟上前去看,果然看到兒子一臉悲傷,完了,自信心都沒了,急忙解釋:“當然不是!你可別亂想,你真的不是廢物!”越說越覺得欲蓋彌彰,隻好手忙腳亂道,“好好好,爹聽你的!不插手了!”
短暫幾日,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見過幾個江湖豪雄後,終於到了比試的時間。
這日微風徐徐,陽光穿過雲層,將整個白鶴湖岸照得通亮。金色日光下,湖邊人滿為患,湖岸最寬敞的地方,早已搭建好一處擂台。
而此時,擂台上正站著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擂台下喧囂不止,他始終一言不發,劍眉下的眼潭只有冷漠疏離。
在定寧王世子趙柯的努力下,一個小小的比試,讓圍觀群眾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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