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京中的權貴子弟,前往京城湊熱鬧地雲遊道士、往來商販和江湖人士,有空的也都來了,就連玄劍門那兩個小弟子,也興致勃勃擠進了人群。
趙柯坐在最靠近擂台的位置,對此時的盛況非常滿意。
皇帝本就喜歡能文會武之人,官宦子弟正兒八經切磋比試,再正常不過,反正又不會鬧出人命,至於下跪人認輸,本就是白昭華那小子自己提出來的,又能怪誰呢?
擂台下,見另一個主角還沒來,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不會是嚇得不敢出場了吧?”
“倒也不是不可能,顯而易見的輸贏場面嘛!這麽多人來,也不過是想看看那位囂張跋扈的小霸王如何給人下跪罷了。”
“我真搞不懂,既然打不過,幹嘛還要自取其辱?”
“想來和那渝王世子一樣,喝醉後猖狂放話唄……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哈……”
忽然有人低聲憤恨道:“白昭華以前就是渝王世子的狗腿子,跟著那世子有樣學樣,還一道欺辱卞小將軍,今日當眾出醜,我看也是活該!”
“這事我知道……卞小將軍也是那之後和他割袍斷義的,據說他們鬧掰前,關系最是要好。”
“那是當然,以前圍獵時,卞成續為了給白昭華面子,經常把自己的獵物給他。那小公爺明明誰都打不過,每次卻是他獵物最多……那時候的他怕是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被這麽個好朋友打得當眾下跪吧?”
“這位兄弟,我看你話說得太早,人還沒開始打呢,你就說到誰下跪了!”
“……劉季風?你怎麽也來了?也不怕跟著丟人!”
“小弟你再仔細看看,侯府的嫡長孫也來了,你可敢去問他怕不怕丟人?”
“你……”
正說話間,突然聽到幾聲雀躍高呼。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道白影縱馬而來,到了湖邊,笑著將馬交給馬夫,隨即縱身一躍,踏上擂台。
一身銀白勁裝,笑得頗為欠揍。
……果真白昭華!
“沒想到他還真敢來……”
“小聲點兒,可別讓他聽到。”
“是是是……”
緊隨其後的則是騎著馬的一行人,其中一個是陳國公的義子宋以鳴。
宋以鳴看白昭華直接上了台,便帶著手下去了距離擂台稍近些的柳樹下。跟他同行的,還有陳國公和侯府請來的幾位高手,隨時做好了情況不對就上台帶著小公爺跑路的準備。
此時的宋以鳴格外緊張,目光根本不敢移開擂台半寸,因此,有兩人在他們身後的石台子上坐下時,他也沒在意。
直到身後傳來一句話:“他們為什麽會比試?”
宋以鳴回頭,便見是兩個男子,其中一個長輩四五十歲的年紀,從未見過。此人雖眉眼帶笑,可眼底有自有幾分威嚴之氣。
另一個……鬱大人怎麽也在這裡?!
這位鬱大人鬱臻,宋以鳴是見過的,當時白昭華去了侯府玩,鬱大人獨自來了國公府,說是查看府內是否藏匿邪魔。
畢竟是皇上的意思,陳國公對他敬如上賓,這人也沒任何為難,只是進入白昭華的沉香院後,多停駐了一段時間才走。
這位鬱大人沒有任何官職,宋以鳴和他又不熟,便隻頷首算是招呼過了,然後回那位長輩的話,從兩人二月份湖邊的矛盾說起。
趙宣衡這次微服出訪是臨時起意,當年替他解決鬼疫的鬱臻在消失兩年後又重新出現,還在這種京中亂象頻出的關頭,他便覺得這是上天的旨意……看來上天也在保護著他的大魏江山啊。
他見識過鬱臻的本領,這次也就沒帶別的皇家侍衛,隻想著在高人的庇佑下,好好看看外面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結果一出來,就被這裡的熱鬧吸引了。
聽宋以鳴說到白昭華在湖邊腳踹商販時,他並不意外,這些權貴子弟平時從不把百姓放在眼裡,騎馬踩死人的比比皆是,不高興踹一個商販再尋常不過。雖說不是君子所為,但也算是這群紈絝子弟的日常操作了,他心中不悅,但也不至於為這種事大動肝火,隻覺得那定寧王世子實在有些挑事。
他雖久居宮中,但對定寧王世子的德行還是很清楚的,那趙柯給太子做伴讀時,有次出事為了撇清自己,害死了幾個無辜太監,當時還小小年紀,卻眼都不眨。面上彬彬有禮,可從不是什麽純良之輩,這種人他自小在宮裡見得多了,只要不過火,也睜隻眼閉隻眼了。倒是沒想到這趙柯居然會打著給商販鳴不平的由頭去教訓陳國公的獨子……
不過,能讓卞大將軍和陳國公結仇,也是個好事。
正如此想著,又聽宋以鳴悶聲道:“今天若是輸了,無論他們怎麽說,我們國公府絕不會讓漓兒下跪,這事本就是他們不對!”
趙宣衡問:“此話怎講?”
宋以鳴為了緩解緊張,便也和他聊起來:“這事說來話長,得從去年上元節說起……”
幾人聽他娓娓道來,等聽完了,臉色各不相同。
原是去年上元節,白昭華出去瘋玩,當時天黑了,他玩得忘了性,街道人又多,一不留神就和侍衛們走散。
人潮擁擠,他的發帶在擠撞間不見了,隻好披頭散發地往回走,路上遠遠看到舊友,覺得非常丟人,就捂臉挨著巷子陰影往前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