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點火,就有水上的月光晃晃蕩蕩映下來。
就是這裡!
白昭華豎起耳朵,清楚地聽到一陣呼哧呼哧的聲音。
待鬱長霖再往前幾步,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只是,此時的賀蘭祐身前,多躺了一個人。
空氣裡滿是血腥味,地上淌滿了血,那人則一動不動。
賀蘭祐抓著那人,伏在地上,正咬著那人脖頸……
“表哥!”
地上的人影一滯,隨即僵硬地回頭,可只看了白昭華一眼,就迅速低頭,瘋狂啃咬。
“我知道你有意識!”白昭華心裡發慌,可還咬牙喊著,“你不會殺他的,吃人這種事,你怎麽可能做到?”看對方咬得更起勁兒了,忙哎呦一聲,“你不用真咬!你就算殺了他,我也不會殺你的!他們都說我囂張跋扈,橫行霸道,我本就是這麽橫行霸道!為了別人殺兄弟?真當我青天大老爺呢?”
“……”
“你要是真想吃就盡管吃!不夠我再給你扔幾個下來就是!十個夠不夠?不夠再來一百個!”撇嘴擦著眼睛,“咱們大戶人家,可不能餓著了。”
賀蘭祐不動了。
白昭華道:“你只是想逼我殺了你對不對?你可別做夢了!”
賀蘭祐低下頭,他似乎笑了笑,繼續咬那人。
白昭華發現鬱長霖要拈訣,阻止他道:“別,表哥想吃,幹嘛攔他?既然他控制不住自己,你把我也送過去,我倒要瞧他敢不敢啃?”
鬱長霖滿臉陰翳,白昭華忙湊過去悄聲道:“求你了。”
不多時,鬱長霖板著臉抱他過去,一隻手在下面隨時做好準備。
白昭華一靠近,賀蘭祐明顯慌了,
他讓鬱長霖將自己放到地上,對方當即解開外袍,鋪到地面才將他放上去。
白昭華坐著,和賀蘭祐幾乎緊挨著。
賀蘭祐像是不敢看他,瑟縮著將臉別過去。
白昭華垂眼瞅著地上那人脖子上的牙印,硬是找不到一個出血口,又看著表哥蒼白至極的皮膚,當即拔劍道:“我都沒瘦,表哥倒是瘦得厲害,我這就殺了他,給你補補!”
賀蘭祐慌忙回頭,看他真要砍下去,立馬攔他:“你、你瘋了?”
聲音啞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白昭華迎著他的目光說:“我哪裡瘋了?一個人根本不夠,太寒酸,我要上去再抓些下來!”
“……漓兒,別說了!”
白昭華喊起來:“我不!我要給你做各式各樣的,燒烤的,紅燒的,清蒸的……”
賀蘭祐痛苦地扔了他的劍:“我不吃……”
“你不吃?我偏要讓你吃!你有本事吃了我!不然我就讓你吃了天下所有人!”他沒了劍,張牙舞爪一頓揮舞,“都給我去死——”
賀蘭祐險些抓不住他了。
白昭華吼完,扭頭埋進鬱長霖懷裡,前一刻還雄赳赳氣昂昂,這一刻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抖著肩膀悶聲大哭:“氣死我了!”
鬱長霖隻恨不得真把所有人都殺了,忙摟緊他,還沒出聲哄,跟前的賀蘭祐忽然體力不支,往後一晃,就這麽暈倒了過去。
白昭華一瞧就急了,鬱長霖攔住他安撫,伸手試了兩人鼻息:“都沒事,那個衙役是暈了過去,也沒染上鬼疫,你表哥失血太多,等明日用了幽冥爐,除去鬼疫,調養幾日便可。”
他這才安了心,仰頭就朝上面喊道:“拐子張,你下來!”
不消片刻,拐子張落地,朝這邊跑來,可一靠近賀蘭祐,嚇得連忙後退。
白昭華看著他:“怎麽了?”
“他、他身上似乎有殘余的神力……”
白昭華蹙眉,問:“在京城時,你有感覺到嗎?”
拐子張搖頭:“以前倒是不曾。”
那就是心魔了。
白昭華伸手結印,隨即握住了賀蘭祐的手腕,掌心一震,果然感覺到一股洶湧神力,剛吸了一點兒,頓時無影無蹤了。
……看來那心魔溜了。
他問拐子張:“他身上現在沒有神力了,你能附身嗎?”
拐子張驚愕地瞪大眼睛,又看向賀蘭祐此時的可怕模樣,點頭:“賀蘭大人遭了鬼疫,體內有陰邪之氣,正方便妖怪附身。”
白昭華道:“你先試一試。”
拐子張上前對賀蘭祐拱手說了句得罪,又伸出兩指結印,人形瞬間化為一條虛幻的黑蟒,附入賀蘭祐體內。
須臾後,白昭華就看到地上的表哥緩緩睜開眼睛,還沒說話,五官便扭曲起來,抱著頭大叫一聲。
鬱長霖欲要結印將蛇妖抽出,那拐子張已經自己跑了出來,化作人形便狼狽地跌跪在地,捂著胸口崩潰道:“怎麽會這樣……”
白昭華:“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拐子張一臉恐懼地望著賀蘭祐,“我一附身進來,看到的就全是這位大人的前塵記憶……是、是天庭的畫面!”
……果然是這樣。
白昭華冷聲道:“你所看到的,不要告訴任何人。”
拐子張知道事關重要,忙道:“是!”
鬱長霖抱起白昭,又拈訣拽下麻繩,捆住了賀蘭祐,讓拐子張把賀蘭祐先和昏迷的衙役帶上去。
離開之前,白昭華陰著臉重重一哼:“當斷則斷,哪有斷自己的?把那些八王羔子全部斷了才是!”又感覺鬱長霖在擦自己眼睛,他搖頭道,“我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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