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華紅著眼眶,死死捏著拳頭。
那碧空鏡這時又回到了賀蘭祐的眉心,一刹那,他便痛得劇烈顫抖起來,脖頸上血管鼓動著,仿佛馬上就要死了……
“表哥就是表哥!”白昭華當下回了神,甩著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拋在腦後,過去喊道,“我怎麽找你都找不到,這是哪兒啊?你等等,我馬上就來帶你離開!”
賀蘭祐顯然什麽都沒聽到,他臉上一片死灰:“你想讓我死,以此成聖,坐享天下香火功德,好千秋萬載?”
他又冷笑:“何必明知故問,你當初若非不想,便不會有我了。”
白昭華氣得捶地:“你這心魔,鳩佔鵲巢,還要殺我表哥!你給我滾!”
片刻沉默後,賀蘭祐忽道:
“那我若留下一世汙名,你又待如何?”
“!”
那張麻木的英雋面孔瞬間扭曲:“你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若能殺,早便殺了,親自下手殺人,你還能成聖麽?”賀蘭祐看著眼前的虛空,語氣鄙夷道,“我會死,但絕不是自刎……”
他面目一狠:“那些百姓殺了你也一樣!只要你的死會消除鬼疫,誰在乎你怎麽死?”
“是麽?若是漓兒親自殺了我呢?”
“什麽?”白昭華瞪大眼睛,還未看清眼前的一切,就開始眩暈,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眼睛,人已經醒了!
他還沒回過神,身體便被鬱長霖一把抱住:“發生什麽了?”一隻手不停地給他擦眼淚。
“表哥……”白昭華紅著眼睛咬牙切齒,“我看到表哥了!他應該在水井之類的地方下面,水井周圍應該有很多蒿草,他現在很危險……他……”
鬱長霖早在他不停流眼淚時,就猜出他看到了許多不好的東西,這時看他還處於混亂中,一邊為他擦眼淚一邊為他穿衣:“不急,這就去找他。”
白昭華頻頻點頭,大聲喊了人進來,讓宋以鳴來見他。
宋以鳴趕來時,推門就看到輪椅上雙眼微腫的白昭華,愣道:“怎麽回事?”
白昭華搖搖頭,隻問他:“表哥當初在哪裡消失的?”
宋以鳴道:“據說他是在外面救人時被染了鬼疫的人咬了,當時就有一股黑氣衝到他眉心,許是怕會傷到人,賀蘭大人當時捂著傷口衝到樹林裡,後來徹底不見了,那片樹林附近我們找了很多遍,一直沒有他的蹤跡。”
白昭華問:“那附近有建聖君廟嗎?”
宋以鳴聞言,面色微變:“是有個新建的聖君廟。”
白昭華忙問:“裡面可有水井?”
宋以鳴搖頭:“水井沒有,但是有個魚池。”
白昭華和鬱長霖對視一眼,他拿起桌上的小白劍便道:“快帶路!”
即將出府時,他又想起一件事,讓人把拐子張也喊來。
一群人行至半路,就見路上一群官兵跑來,宋以鳴攔下人問怎麽回事,那官兵急道:“不好了!外面又出現染了鬼疫的人!”
白昭華一聽,登時扯開簾子:“什麽?”
那人一臉恐慌地道:“就在附近那座聖君廟裡,我們夜裡在周圍巡邏,廟宇裡突然就跑出一個厲鬼一樣的怪物,還沒看清楚,就抓了我們一個掉隊的官兵……我、我們拔刀去追,可搜查了廟宇一圈,根本找不到半點兒人影……現在懷疑人已經被吃了!我們正要去找白公子呢!”
白昭華又問了那廟宇所在之地,得知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後,略一思忖便道:“此事先不要聲張,我們這就過去看看,你們先回去。”
合上簾子,白昭華紅著眼睛看向鬱長霖。
鬱長霖問:“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白昭華說:“表哥想讓我殺他。”
鬱長霖蹙眉:“什麽?”
白昭華低下聲,將出竅看到的情況大致說了,他啞聲道:“不久前那個抓走人的怪物,應該就是表哥。如果他真的殺了人,百姓自然不相信他是什麽鬼疫之主或什麽南焱聖君了,日後也不會供養,而我作為前來解決鬼疫的人,若殺了他,又破鬼疫,還會有個為百姓大義滅親的名頭,百姓自然會相信我,日後不管再怎麽花言巧語,人們都不會再相信南焱聖君之說……”
這就是他說的當斷則斷!
鬱長霖道:“他如果決心殺人,就算用幽冥爐,也阻止不了。”
白昭華恨聲道:“如果表哥出了事……我絕不饒了那些人!”
說話間,就聽外面宋以鳴大聲說:“到了!”
白昭華急道:“快快快!”
鬱長霖抱著他下去,在宋以鳴的帶領下,疾步前往廟宇裡的水池前。
白昭華掃視一圈,果然看到許多蒿草:“應該就是這兒!”
眾人將水池團團圍住,鬱長霖正要將他放到輪椅上,白昭華拉著他道:“帶我一起下去!”
他眼神急切,還殘余淚痕,鬱長霖隻好又將他抱了起來。
下去之前,白昭華扭頭吩咐道:“你們都不準下來!本少爺若有需要,會在下面喊你們!”
宋以鳴知道鬱長霖武藝高強,可還是忍不住提醒:“千萬不要被咬了。”
他說完,鬱長霖已經抱著人縱身跳入水中。
入水前,鬱長霖單手拈訣,結了個避水咒,抱著白昭華下墜一段,很快就到了一個潮濕的洞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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