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安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對司徒汜道:“此戰,你若是贏了,也不會有人稱讚,甚至不會被記得,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戰。”
穆平安的語氣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薄涼:“只是凡蛻第五境,贏了一個沒有修為的人而已。”
司徒汜苦笑,問題是,他贏得了嗎。
穆平安道:“而若是我贏了,你今後打算怎麽在如此看重修為的飛鶴門立足呢?”
“連執事都會因為‘無能’,遭到其他執事的排擠和冷待,你覺得你會比執事的待遇好麽?”
司徒汜趁勢進攻,心下難以置信,穆平安居然留有余力來跟他絮叨這些。
難不成這一戰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嗎!
所以——這是在對他下最後通牒?
司徒汜痛徹心扉。
滄琅縣司徒家舉全家之力,助他來的飛鶴門,結果他一來就成了飛鶴門的笑話。
他引以為傲的陣法,被穆平安的瞬間破陣。
他原本還想借著陣法師之名給自己找回臉面,結果是徒勞。
“你想怎麽樣?”司徒汜嗓音喑啞。
那把鐮刀能斬斷玄器長鞭,還能夠劃破魂威,無論有形無形,都無所不破。
他屢次想從穆平安手上搶過來,卻被對方手中那把原先屬於他的匕首格擋。
——對方明確了他想搶鐮刀的意圖,對抗他更加輕松寫意。
這種戰法和司徒汜以前經歷的戰鬥全都不一樣。
他的破綻全被對方洞悉,對方輕描淡寫的動作卻完美無缺——就算有破綻也都在他觸不到的地方。
但是沒修為的人對上凡蛻第五境的自己,哪裡存在什麽真正的輕松寫意。
只有預判了預判的預判。
比如那枚長鞭碎片,能在充斥著兩人間的靈力攻擊中,一擊正中他的鼻梁。
說明所有的攻擊招數、攻擊軌跡都被對方堪破了!
他的自信,便是從那一刻開始逐漸瓦解的。
被戰敗了不可怕。
道心被碎才可怕。
“平局吧。”穆平安覺得再拖下去對自己不利,他能戰成這般已經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我不想贏你,也不想敗給你。”
“呵……我用不著你的施舍。”司徒汜自嘲道,誰都能看出來,是他要敗了。
是他預判失敗,他懷著僥幸心理,以為能對抗凡蛻第六境的鎖魂陣,足以困住穆平安,布陣耗費了太多靈力,以至於體力不支。
以穆平安鬼神莫測的攻擊軌跡和攻擊能力,於他的數個破綻處挑出其一來,用那該死的鐮刀劃破靈力攻擊,割開他的咽喉,不說輕而易舉,至少是可以做到的。
而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近穆平安的身。
穆平安一臉莫名,隻覺這人好容易認輸啊。
“你是靈修,時間長了,你吸收此地靈氣,就能恢復所需。”
莫名的,這番話安慰到了司徒汜心裡,他苦笑道:“但我的靈器恢復不了了。”破碎的道心也是。
穆平安道:“你不動用靈力,我不動用鐮刀刀刃,咱們簡單且隨便地打一場,最後平局,如何?”
司徒汜眸光微微亮了些許,又迅速黯淡下去,他近乎崩潰地啞聲道:“意義何在?”
“意義在於,我不喜歡被牽著走。”穆平安胡編了個理由,道,“說我沒有修為,非要我當眾戰一場,證明自己配得上飛鶴門內門弟子的位置,我不喜歡。”
“我之所以加入飛鶴門,是我想加入飛鶴門,不論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都是我自願的。不是他們認為我可以加,所以我才能加。”
他憑本事進的飛鶴門,好好的內門弟子,若別人叫他出去當雜役,他就乖乖去當,那他多沒面子。
司徒汜被繞得有點糊塗,但他大概理解了這人的意思,胸腔中不自覺燃起一團烈火。
如果可以,誰願意被牽著鼻子走,他也不想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倒數第二名。
如果飛鶴門想遣走一位沒修為的弟子,他不想成為那根掃帚,掃人出門。
司徒汜道:“如你所說,時間長了,我的體力便會恢復,你就不擔心我中途變卦,對你下狠手嗎?”
穆平安笑了:“贏我一個沒修為的,對你有什麽助力,證明了自己是一把好使的刀?”
不,證明自己是一把好用的掃帚。司徒汜心道。讓沒有修為的人對抗凡蛻第五境,原本是很好的逐客令。
“再者,我的靈雀還沒有出手。”
“你的靈雀……”司徒汜記得那隻小靈雀,印象中除了速度快沒別的能耐。
但他以前也理所當然地認為穆平安沒有能耐。
穆平安道:“我之所以能加入飛鶴門,並不是靠單塵,而是靠我的雲雀。”
如果他那晚上沒聽錯,最後一千多遊離的星火都是雲雀弄到手的。
那麽真要算起來,他最次也是第二,跟現在也沒什麽兩樣。
他本來無所謂來,但他都來了卻無緣無故要遣他走,那他不幹了。
他憑實力進的宗門,誰都別想把他掃地出門!就算是長老、執事也不行。
兩人一邊交流,一邊你來我往,短兵相接。
司徒汜聽到周圍笑話他的聲音到現在,那些聲音突然間消停,又似乎在竊竊私語些什麽,他突然覺得和穆平安講和很有意思:“你說怎麽個平局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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