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桑繼續在後面吃包子,還低頭喝了口稀飯。
“結婚啊。”陳長風道:“確實是大喜,恭喜恭喜,不過這倉庫也沒什麽好看的,前面都是有樣品的……”
“有理。”承昀一下子停下了去倉庫的腳步。
陳長風剛松一口氣,就見他徑直走了過來。
馬上又打起精神:“這位客官,我們這是私宅,您這樣怕是有些不合禮數吧?”
一邊說,一邊調整角度擋著溫別桑的身影,卻發現這客人竟然直接走向了他身畔的一顆迎客松。
那樹樹冠平整,傘蓋錯疊,若蒼龍凌波,在寒冷的冬日裡意境十足。
將這破舊的小院都襯出了幾分優美。
“這樹不錯啊。”
陳長風拍了拍溫別桑,後者端著碗往裡面去。
“好樹配美人。”承昀轉臉,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不知美人願不願意在這樹下坐上一陣,容孤作一幅畫?”
話落,陳長風的臉色變了。
亮明身份,就代表此事不容拒絕。
陳長風強笑:“原來,是太子殿下……”
“不可以嗎?”承昀語氣很輕地看過來,陳長風呼吸微凝,耳畔傳來一陣呼嚕聲。
溫別桑仰頭喝光了稀飯,把碗放下之後,輕輕地說:“我唇脂掉了。”
轉身進到屋內。
從窗口看去,他正對著鏡子,取了一盒唇脂,認認真真地抿了一口。
唇瓣紅潤飽滿,透著隱隱的水光。
然後用梳子梳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一邊梳,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此刻若走出去,絕對不會有人認為他是男子。
所以溫別桑是溫別桑,桑姑娘是桑姑娘。
性別都不一樣,怎麽會是一個人呢?
他整理了一下水藍色的裙擺,走出來搬了個凳子,直接在樹下坐了下來,還微微歪了歪頭,手指拎起裙擺,身體半往旁邊傾斜,竟是直接擺上了姿勢。
陳長風沈著臉拿出紙筆放在院子裡剛搬出的桌案上,看眼神隨時想給承昀一刀。
齊松湊近承昀耳邊,小聲道:“公子真覺得我們認不出來,還是做戲呢……”
“……”他猜溫別桑是真覺得他認不出來。
不然以這兔子的性格,不可能那麽淡定的喝光稀飯,哪怕不跑,也一定會往他身上招呼雷火彈。
“不許點破。”
妖孽乖乖巧巧地坐在樹下,眼眸澄澈乾淨,不染雜色,既像雪山玉貂,又如林間小鹿。
一句天真無邪,毫不為過。
承昀鋪開畫紙,目光從他黛色的眉到柔潤的唇,凝神逗留。
沒按住,扯唇低笑。
撿到寶了。
第22章
齊松蹲在一旁研墨。
承昀將畫紙鋪開, 目光始終停在溫別桑身上。
溫別桑擺好姿勢之後就一動不動,這會兒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不知道神遊去了哪裡。
“咳。”筆在墨間潤澤, 溫別桑回神, 眨了眨眼, 眸子重新變得靈動清澈。
“換個姿勢。”承昀道:“再側一點。”
溫別桑配合地遵從他的使喚,手在椅子上撐著,偏頭來看,脖頸纖弱,姿勢略顯妖嬈, 表情還是平靜淡然。
“換什麽姿勢?!”陳長風道:“太子殿下,這是草民的侄女, 不是宮中的伶人!”
“抱歉。”出乎意料, 承昀居然態度很好,“您說的對,桑姑娘, 還是方才那樣吧。”
溫別桑便又換了回去。
半柱香後, 水墨青松躍然紙上,松下之人若仙若夢, 竟有幾分不食煙火的意思。
“可惜, 沒有丹青。”提起畫紙,“桑姑娘要不要看看?”
溫別桑走過來掃了一眼。
承昀太子的繪藝溫別桑已有領教, 此前隻知他丹青繪的好,倒未想到,水墨也是如此有道。
他嗯了一聲, 讓開幾步,道:“還有其他事嗎?”
聽出他想下逐客令, 承昀道:“自然是有。”
“還有何事?”
“孤還有些遺憾。”
“?”
“能否等明日,帶了丹青再來,為姑娘畫一幅彩色的。”
你還畫上癮了是吧?陳長風還未開口,溫別桑就狐疑地掃了承昀一眼,道:“不妥。”
承昀好整以暇:“哦?”
“明日一早,夫君便要來接我回去了。”
陳長風差點被口水嗆到,齊松也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半晌,承昀才開口:“原來……桑姑娘,已經嫁人了?”
溫別桑看著他的表情,感覺心中猜測印證大半,他點了點頭,語氣無比認真:“正是。”
“不知,成婚多久?”
“已半年了。”
“……半年啊。”
“明年三月,便是三口之家。”
“噗——”
溫別桑投去疑惑的視線,齊松馬上低下了頭。
陳長風束手立在一側,看看承昀,又看了看溫別桑,一時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承昀說:“懷了啊。”
“嗯。”
“那今日,孤確實是有些唐突了。”
“還好。”溫別桑道:“能被太子作畫,是我的榮幸。”
承昀一笑:“能為姑娘作畫,孤也十分欣慰……對,不能喊姑娘了,不知姑娘夫家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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