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招子急忙避開視線,掩飾住自己的內心,道:“殿下一直不好女色,竟然……”
“孤不可能喜歡上一個男人!”承昀一掌拍在桌子上:“孤絕對不可能將一個男人捧在手心裡,受他蠱惑,為他癡狂,成為滿腦子糞水的蠢貨!”
“是是是。”樓招子眼疾手快,迅速將桌子上的茶水拿到一旁的榻上,眼看著這紫檀木的小桌在他掌下碎屍萬段,也總算明白為何他每次夢到對方的時候會如此生氣。
一個男人,樓招子也覺得匪夷所思,太子殿下一直醉心兵法,近日更是在火器上極盡鑽研,這樣一個怎麽看都要成就宏圖霸業的儲君,怎麽可能愛上一個男人?甚至甘心由他作踐?
他猶豫道:“之前聽師父說過,殿下年滿十八歲之後,夢境的能力可能會發生變化,也許,這僅僅只是一個夢?並不具備預知之力?”
承昀勉強平息怒意,搖頭道:“不論如何,孤都要杜絕此事發生,孤余生絕不能被綁在一個狐媚的男子身上,他會讓孤淪為笑柄。”
“殿下說的極是。”事已至此,樓招子也只能轉動腦筋,苦思冥想:“可是殿下夢中之事,貧道也實在無法插手……”
承昀沉默了一陣,冷冷道:“孤有一個辦法。”
樓招子洗耳恭聽:“殿下請講。”
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今承昀還只是太子,若是日日入夢來的是個女子還好,哪怕身份低微一些,也不至於影響大局,可若是入夢的是個男子,還是個讓太子癡迷至極的男子……那,未來之事可就不好說了。
古往今來,哪有男子為後的道理。
“孤要找到他,處死他。”承昀緩緩道:“如此,方可永絕後患。”
樓招子頜首,道:“也好,只是要如何抓捕對方呢?”
“孤親自畫像,全國搜捕此人。”承昀顯然已有計較:“對外便聲稱是夢妖侵擾,難以安睡,百姓定會自發檢舉。”
樓招子猶疑:“夢妖之說,會不會有些荒謬?不如以抓刺客為名……”
“孤要的就是荒謬。”承昀沉聲道:“如今上面那位對孤頻頻打壓,若非母后和舅舅還在,他怕是上位第一日便收走了孤的一切……荒謬,孤若不荒謬一些,如何能讓他放心?”
最重要的是,那妖孽日日入夢,已經作踐了他足足一個月,甚至極可能成為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汙點。他自然也要讓對方嘗嘗寢食不安、坐臥不寧的滋味。
但這些話他一字未言,只是垂著睫毛,表情凝重,做出顧慮大局的樣子。
樓招子長歎一聲:“殿下真是用心良苦。”
樓招子離開之後,天依舊是深黑色的,承昀合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方才扇了他一巴掌的那個人。
他又憶起自己單方面付出的濃情蜜意,憶起夢中那些親密至極的耳鬢廝磨,憶起對方光潔的皮膚和沙啞的嗓音……
然後,他想起了自己如聖徒一般,虔誠親吻他全身的樣子。
重新睜開眼睛,承昀的眼中一片冰涼。
那具和自己擁有同樣構造的身體,承昀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它怎麽可能會擁有那麽大的吸引力,甚至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的跪伏在對方的腿間……
不,他絕對不可能是心甘情願的,一定是那妖孽給他下了藥……
他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忍不住了。
他一定要親手捏死那個混帳東西!
他神經質的在床邊來回走動,整個人已經要被氣炸了。
他絕對不會喜歡上一個男人,便是哪一日真娶了太子妃,也斷斷只有旁人服侍他的份兒!
他算什麽東西,這個,這個……還不知道叫什麽鬼東西的浪蕩貨!
承昀大步跨出寢殿,守夜的宮人幾乎齊齊動了,一路小跑著打著燈跟在他身畔。
承昀很快來到書房,自行拿了紙筆,攤開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氣,勾動狼毫,又冷冷囑咐身旁的筆侍:“去拿丹青。”
丹青很快拿來,承昀換了筆,一手扶著寬袖,一手筆走遊龍。
等到最後一筆落定,他隨手將筆遞向旁邊,目光靜靜盯著紙面。
等他發現身旁的筆侍遲遲未接筆,擰眉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他正神色恍惚,也在呆呆盯著紙上的人。
承昀道:“你在幹什麽。”
侍者瞬間回神,躬身接過畫筆,道:“殿下繪藝精湛,奴才不小心看得入神了。”
承昀擰眉,道:“很好看?”
侍者又看了那繪畫一眼,道:“奴才口拙,隻歎天上僅有。”
承昀沉默望向自己的畫作,嗓音溫和:“如此,待孤尋到此人,便將他的皮剝下來送你如何?”
侍者臉色一白,噗通跪了下去:“奴才說錯話了,請殿下責罰。”
承昀放下廣袖,淡淡道:“通知龐琦,召集宮廷所有畫師臨摹此畫,三日後,孤要全國搜捕此人。”
三日後,由多位宮廷畫師描摹的夢妖畫像紛紛被送往各州府。
盛京城的公告欄裡,也貼出了夢妖的通緝令。
一時之間,舉城嘩然。
人群熙攘的公告欄前,周連瓊先一步擠了進去,一眼看到畫像上的人,不禁眉頭一皺,轉身便喊:“阿景!阿景!”
人群後面,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正在探頭張望,聽到他的聲音,便喊了一聲:“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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