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太叔仁手腳並用,狼狽地往山頂上爬的時候,溫別桑正在點燃第二個筋鬥龍。
“別打了!”不光是太叔仁,後方還跟著一眾太叔氏:“太公!好太公!別往那兒打!那是皇宮啊!”
溫別桑看也沒看他們一眼,火折子很快點燃了第二個。
滋滋的引線飛速地燃燒,在快要被炮筒吞沒之前,忽有一隻手伸了過去,重重一拔。
引線當即斷開,溫別桑扭臉去看,太叔真正重重甩著被燙傷的手指,微微抽著氣,用憤怒的眼神盯著他。
一個時辰後,太叔仁帶著太叔真,戰戰兢兢地跪在了沈如風的面前。
“哼哼。”在他們身邊,溫別桑一如往常一般,榮辱不驚地站著,臉上掛著笑。
笑聲時不時傳出,太叔仁頭頂的汗珠已經打濕了額前的地面。
沈如風坐在鋪著黑色虎皮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太叔仁,又看了一眼溫別桑,道:“是你打的?”
“嗯!”溫別桑點頭,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驕傲,眼睛裡閃爍著明顯的雀躍與自得。
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沈如風一笑,道:“從哪兒打過來的?”
溫別桑立刻轉身,發現沈如風沒跟過來,又走了過來。
太叔仁的額頭貼著地面,略驚恐地抬眼,只見溫別桑竟然直接抓住了沈如風的衣袖。
後者瞥了一眼,懶懶地跟著他站起來。
兩人出了殿門,溫別桑伸手去指,道:“那裡,那個山上。”
沈如風眺望而去,道:“這可不近呢。”
“我跟他說了,我的筋鬥龍可以翻三萬八千尺,若是地勢高,借著風,還能打的更遠。”溫別桑朝裡面看,道:“他不信,非要跟我賭,說若是我能從那裡打到皇宮,他便跪著喊我爺爺。”
“你不是已經是整個太叔氏的祖宗了?”
“他要跪著喊我。”溫別桑道:“沈如風,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沈如風笑:“那筋鬥龍,長什麽樣?”
溫別桑馬上四處看,沈如風命人拿來紙筆,他卻是棄了紙而直接用筆,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四方形。
“就這麽大。”溫別桑比劃,很固執地追問:“我是不是很厲害?”
沈如風凝望著那個長方形,又緩緩把視線轉到他臉上,眼底隱有幾分驚愕與欣賞,由衷道:“著實厲害的緊。”
“你高不高興?”
沈如風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有你這等天才為朕謀事,朕如何能不高興?”
他接著道:“你那個,筋鬥龍,好做嗎?”
“好做!”溫別桑道:“你找人拆了照做就是。”
“可有圖紙?”
“我可以給你畫。”溫別桑一點都不藏私。
如此坦率的態度讓沈如風放下剛剛升起的戒心。
他拍了拍溫別桑的肩膀,轉身行入裡面,溫別桑又跟進去,道:“沈如風,太叔仁說好了要跪下喊我爺爺?”
“那便讓他依諾行事。”
太叔真眉頭緊鎖,溫別桑已經來到了太叔仁的面前,道:“仁孫孫,你快喊我爺爺。”
太叔真咬牙,道:“溫別桑……”
溫別桑皺眉,道:“幹嘛?”
太叔仁製止了他。
他清楚,炸皇宮的事情已經被輕拿輕放。
這種情況下,喊一聲爺爺也不算什麽。
他強笑了一聲,對著溫別桑叩首,道:“爺爺。”
“哼哼。”溫別桑笑,笑容分明還算清澈,可笑聲卻仿佛飽含著別的意味。
即便清楚他生性如此,在此刻,太叔真的火氣還是一瞬間衝上了頭頂。
他深吸了一口氣,溫別桑已經大發慈悲道:“好了,我們兩清了,你不用再跪了。”
“你當我們跪的是你嗎?”
太叔真低聲,神色之間含著屈辱。
溫別桑了然,回頭道:“沈如風,你不要讓他跪了。”
沈如風身邊的太監深吸了一口氣。
主人卻是輕描淡寫:“行了,既然小阿桑為你們求情,就不用再跪了,日後切不可再以此事與他打賭,這次修繕宮牆的銀子,就從你的俸祿裡扣了。”
“謝陛下恩典!”
太叔真將他扶了起來,溫別桑正要跟著兩人一起走,沈如風忽然道:“留下陪朕用膳吧。”
溫別桑一怔,立刻去看太叔真。
那征詢的眼神讓太叔真恍惚了一下。
沈如風見狀,道:“怎麽,你還要征求他的意見?”
“嗯。”溫別桑道:“他是我的監護人。”
太叔真:“……”
屈辱的神色稍有緩解,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這家夥,惹人煩是真的煩,但偶爾良心發現……不,他根本不是良心發現,他只是無意之間做出了良心發現的表現而已。
“既是陛下有請,你便留下吧。”
“好吧。”溫別桑便留了下來。
溫別桑大部分時間下對食物都不挑剔,但和沈如風坐在一起,他還是帶了幾分的警惕。
太監給沈如風夾什麽,他便吃什麽,太監不動的菜,他絕對不動。
沈如風似乎看出了什麽,隨口道:“怎麽,怕我下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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