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溫別桑和好。
“我不知道……”承昀低聲道:“這段時間,我反覆想過我們之間發生的所有,我真的不明白,你玩弄我,拒絕我,半點面子都不給我……為什麽到頭來,反倒是你……”
溫別桑渾身顫抖了起來,眼淚掉的更加凶殘。
承昀不得不撐起身體,“阿桑……”
“你別碰我。”溫別桑推他,小聲道:“我不想跟你說話。”
承昀心頭憋的厲害,他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好嗎,對不起,我跟你道歉,不管怎麽樣,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好不好?”
他喉頭哽咽了一下,又倏地鎮定下來,道:“是,是我不識好歹,你明明不喜歡我,明明特別討厭我,你還要我親你,碰你,抱你……是我是非不分,混淆黑白,我最壞了,你早知道我最壞了,是嗎?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太子眼眸烏黑濕潤,微收的眉間蘊含著無數苦澀。
溫別桑盯著他的眉眼,還有唇角勉強的笑意,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承昀輕吸一口氣,又笑了一下,眉心放松又收緊,他再笑了一下,道:“那你,告訴我,好嗎?”
溫別桑不說話,眼神倔強而不滿。
承昀快要被他逼瘋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他克制地道:“我就是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想報復我,我知道,我可以理解,是,我一開始確實對你不好,我努力補償了,溫別桑,我已經很努力的去補償你,我現在發現我越來越不像我,從來沒有人可以讓我變成這樣……”
“不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
“可我就是忍不住靠近你!”承昀忍無可忍,道:“我就是忍不住,你如此踐踏我,羞辱我,可我還是喜歡你!你到底……”
身後忽然有罡風傳來,承昀猝不及防,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了出去,身影瞬間撞上十米外的牆壁。
謝令書和謝霓虹只看到申悅容忽然動了,兩人立刻衝到門前。
“阿桑!”
“阿桑!!你怎麽樣?!”
承昀跌落在地面,重重咳出了一口鮮血,眼前一陣昏花。
申悅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抬步正要走過去,忽然被溫別桑推了一下。
她下意識縮手,略有些無辜,又怯生生地望著溫別桑,仿佛一個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的孩子。
溫別桑攔在她面前,又回頭去看承昀。
他臉色慘白,正掙扎著拖著身體,緩緩朝牆壁挪動。
“阿桑?”謝霓虹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申悅容!”謝令書重重擊打了一下鐵門,喝道:“申悅容!你還記得沈如風嗎?!”
申悅容仰起臉,倏地朝門口撲了過去。
錚錚的鐵鏈聲在牢房內炸響。
溫別桑怔怔站了一陣,緩緩走向承昀。
承昀半仰著臉,下頜與脖頸均被血色染紅。他又笑了一下,道:“對不起,阿桑……我,不該凶你,咳咳……”
他這一次傷的比方才更重,伴隨著一陣牽動全身的劇咳,鮮血再次嘔出,溫別桑卻只是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
承昀感覺自己此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他竭力將身體拖至折疊的牆角,將臉埋在角落裡,緩慢又無聲地抽著氣。
微攏的長睫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隻余泛紅的眼尾和唇角掙扎著勾出的笑意泄露出他如今極度不好的狀態。
他想從這世上消失。
永遠永遠的消失。
再也不要出現在任何人,尤其是溫別桑的面前。
“我沒想過,玩弄你。”
承昀扶著方才被申悅容一擊斷裂的手臂,一言不發。
他可以感覺到側臉和額頭壓在牆壁上的粗糲質感,唯一遺憾的是,他的側臉還暴露在溫別桑的視線之內。
溫別桑在他身畔蹲了下來,道:“我也沒有那麽討厭你。”
“我是總想著要報復你,但是我沒有想過要羞辱你。”溫別桑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你這人很荒謬,你打傷我的腿,我決定討厭你,後來你給我爹娘買棺材,我又覺得,你也許是個好人……”
——“溫別桑。”
初遇之時,那一聲糾正的話再次響在耳畔。
——“我叫溫別桑。”
馬車上,他帶著滿心的不懷好意,那聲認真而誠懇的,
——“謝謝你,給我爹娘買棺材。”
承昀睫毛微動。
“但你說要對我用刑,我又開始覺得,你真討厭。”
“我恨過你。”溫別桑說:“你居高臨下的說我的事情不重要,一定要我留在雷火營,我發誓一定要殺了你。”
“但你從城防手下救了我,把我留在太子府,事無巨細的照顧我,帶我去雷火營,讓我玩機關雀……我那時想,也許我們能算不打不相識。”
“第一次,你說喜歡我,我其實一點都不信。“溫別桑望著他,道:“本來這樣也就罷了,說開了也便好了,涼亭裡我說事情都過去了,也沒有撒謊。”
“可是你不該第二次說喜歡。”溫別桑說:“我們的關系不可能再近一步,能保持君子之交,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他很少會說這麽多的話,第一次,還是在涼亭下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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