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酌枝跪坐下去,取了隻嶄新的天神燈來,“他說,我若是離開南疆,那苗疆眾人便會淪為他人階下囚,不過幾年,便會覆滅。”
“胡扯!”蕭見琛覺得這群人簡直迂腐到極致了,“大燕養兵千日,就算國運不濟也不敢懈怠分毫,若外敵進犯,就算只剩稚童也要執刀上陣,怎麽換到你們南疆,就全變成了你肩上的擔子?”
花酌枝啞然。
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如果犧牲一個人便可以保護整個族群,那又何必做其他選擇呢?
“若我執意要帶你走會如何?他們都不活了?”蕭見琛一掀下裾,坐在花酌枝對面,“你這又是要幹什麽?”
花酌枝開始趕人,“我要給南疆點一盞新的天神燈,明天去神殿時剛好帶上,你回去吧,我……”
他不想讓蕭見琛再看一遍他變老的過程。
蕭見琛才不走,他單手撐在桌子上,順勢取過一旁的書看起來。
花酌枝抿了抿嘴,十分為難,“你還是回去吧,我待會兒會很忙。”
“我不走。”被催促好幾遍,蕭見琛乾脆把書打開擋在臉前,隔絕兩人視線,一副賴在這裡的模樣。
花酌枝沒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過了很久,蕭見琛將手中的書緩緩下移,只露出一雙眼睛,“你這樣趕我走,是待會兒會變老麽?”
“……嗯。”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蕭見琛把書一丟,直勾勾盯著花酌枝,“等你變老,我還得送你去四層。”
“不必,待會兒碎溪會過——”
花酌枝又要拒絕,卻被蕭見琛打斷,“你說你可以自己恢復,我到現在都未親眼瞧見,你不叫我看,我是不信的。”
花酌枝:“我——”
蕭見琛繼續打斷:“還是說,你是騙我的?故而不敢叫我看,所以才趕我走?”
“……”他振振有詞,花酌枝說不過,隻好答應下來。
“我們早已坦誠相見,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了,你什麽模樣我沒見過?我若嫌棄,早早便回大燕了,我不嫌棄,你又何必躲我?”
說完他仰起頭,看向頭頂的覆海。
他們正坐在大殿中央的位置,覆海之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八角星,星中有孔,可透微光,花酌枝便坐在光下。
“你就是這樣借運的?”蕭見琛問,“若坐在那裡的是我,會如何?”
這已是他第二次提起這件事,花酌枝搖搖頭,道:“只能是我。”
蕭見琛有些失望,心裡卻一直琢磨著怎麽讓花酌枝逃離這一切。
夜幕降臨時,花酌枝在蕭見琛一瞬不瞬的注視中漸漸塌下肩膀,子時剛過,祭司殿四層,第一縷月華打在兩人身上,花酌枝乾癟的皮肉又漸漸充盈起來。
他在榻上翻了個身,手掌合十墊在略帶肉感的腮下,一雙明亮的眸子眨著,仿佛帶著鉤子,把蕭見琛勾得神志不清。
“琛哥哥這下可信了?我這祭司殿四層,就連碎溪都鮮少來,更遑論他人。”
不知為何,蕭見琛覺得現在的花酌枝比他以往任何模樣都好看。
他擠上榻去,將花酌枝攬進懷裡,低聲問:“沒有旁人,你就只能一個人待在這裡嗎?”
他還圍在父皇母后膝邊討好的時候,花酌枝只能孤零零爬上樓,蜷著身子躺在這裡,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複蘇。
花酌枝將鼻尖抵在蕭見琛胸前,聞著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卻沒有回答蕭見琛的話。
蕭見琛怎會不懂,他心疼極了,將人抱得更緊,“往後我陪你。”
得知蕭見琛今夜宿在祭司殿的消息,陸繁沒回自己的小樓,而是直接跑去找王文才問話。
“我都回來這麽多天了,他為何還不叫我過去?”
王文才正在看話本深造,聞言放下手中的書,想了想回道:“沈大人這些天似乎在忙,或許忙完就好了。”
陸繁撇撇嘴,他上回來問時,王文才也是這樣搪塞他的。
不能怪他性子急,他出去這麽久,除了回來那天遠遠看了一眼沈碎溪,再往後便一面都沒見到。
“你幫我去——”陸繁咬了下舌頭,有些煩躁地揮揮手,“算了,你也別幫我傳話了,我自己去瞧瞧。”
他打定主意直接去找人,臨走前還回自己屋裡取了把長劍,準備待會兒掛在窗外,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是他陸繁爬了沈碎溪的小樓。
夜深人靜,陸繁拎著劍,高大的身子貓著,穿過林子來到沈碎溪的小樓下頭。
沈碎溪還沒睡,小樓二層點著燈,從底下看去,暖色的燭光朦朧著,窗上映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先是轉轉脖子,又偏頭動了兩下,才將外衣緩緩褪去。
陸繁眼前突然浮現沈碎溪邊脫衣裳邊朝他望來時那雙風情的眸子,他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喉嚨,渾身燥熱。
這是準備睡了,他這會兒上去剛剛好。
他把劍一背,雙掌合起摩挲了一下,三兩下爬上樹杈,正要敲窗時,便見窗邊的人影晃了兩下,又突然分開,變成了兩個。
陸繁:“???”
【作者有話說】
下章陸沈修羅場,打算今天晚上碼完,但有點卡文,盡量12點前發出來吧,睡得早的老婆明天再來!
第65章 不過睡過幾次(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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