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劇痛散去,沈蜷蜷對跳著腳的布偶熊道歉,又去摸摸黑狼,再轉頭看向褚涯。
褚涯滿頭滿臉都是汗,露在口罩外的皮膚蒼白,舉起的鑷子間夾著一顆染血的彈頭。
“取出來了?”沈蜷蜷問。
“對,取出來了。”褚涯緩了兩秒後才啞著聲音道。
“疼死我了……給我看看這個罪魁禍首。”
“等會兒,我先處理傷口。”
傷口開始往外淌血,褚涯迅速縫合,再用紗布仔細裹好。
待到處理完一切,他將彈頭給沈蜷蜷看過,便拿著那裝著染血紗布和彈頭的紙袋去洞口扔掉。但他才走出幾步,腳下突然踉蹌,伸手扶住洞壁才穩住身形。
“你怎麽了?”沈蜷蜷連忙問。
“沒事,可能起得太急了,有些頭暈。”
褚涯走到洞口,掀開篷布一角,將紙袋丟了出去。但他卻沒有立即回來,而是靠在洞口深呼吸,又轉頭問布偶熊:“你的煙呢?給我一根。”
布偶熊正和黑狼圍著沈蜷蜷瞧,聞言精神一振,立即去袋子裡掏出那包在船上找到的煙,打開盒蓋送到褚涯面前。
褚涯伸手取走一支煙,又問它:“打火機呢?”
“嗷。”布偶熊搖頭,也取出一支叼在嘴裡,表示這樣就好。
褚涯看向黑狼,黑狼立即在大袋子裡翻找,找出一個打火機遞給了他。
沈蜷蜷看著褚涯點燃煙,吸了一口後仰頭靠著洞壁,緩緩吐出了一口煙霧。
“你居然會抽煙?我都不知道你會抽煙!”沈蜷蜷的聲音虛弱卻震驚。
褚涯閉著眼,喉結上下滾動:“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
“還多著?你還有什麽瞞著我?”沈蜷蜷問。
褚涯無聲地笑了下:“以後慢慢告訴你。”
褚涯抽煙時,風暴再次席卷這片海洋,天上暴雨如注,山壁下方的海浪翻起巨浪。他在洞口站了幾分鍾,眼見冷風又吹向沈蜷蜷,這才退回來,重新封好篷布。
“等會兒麻藥過了可能會有些痛,不過隻痛一陣子,來喝點水,再睡一覺,只要睡著了就感覺不到了。”褚涯端著水杯,蹲在沈蜷蜷身旁。
沈蜷蜷喝光水,又道:“我現在不想睡。”
褚涯放好水杯,掀開被子在沈蜷蜷身旁躺下,閉上眼睛道:“我有些困了,你能陪我睡一會兒嗎?”
沈蜷蜷嘟囔著:“我肯定是睡不著的,但是你想睡的話,我就陪你睡一會兒吧。”
沈蜷蜷戳了下褚涯的胳膊,褚涯自動抬起,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你要睡多久?要我叫醒你嗎?”沈蜷蜷打了個呵欠。
“一個小時吧。”
“好,一個小時後叫醒你。”
沈蜷蜷一覺睡醒,發現褚涯和黑狼已沒在洞內,只有布偶熊翹著二郎腿躺在洞口,正在玩它的水手帽。洞中央燃著一盞汽爐,上面架著一口小鍋,煮得咕嘟咕嘟響。
“褚寶龍,哥哥呢?”
布偶熊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即探出身朝洞外嗷地叫了一聲。
褚涯和黑狼很快便進了洞,將雨衣掛在了洞口,褚涯帶著一身水氣走到沈蜷蜷身旁,探手去摸他的額頭。
“我睡了多久?有一個小時嗎?”沈蜷蜷揉了揉眼睛。
褚涯看了眼手表,“已經是下午了。”
沈蜷蜷嘿嘿笑了聲:“我沒發燒吧?”
“沒有。”
沈蜷蜷碰了下自己肩膀:“你不是說要痛嗎?我怎麽覺得不痛呢?”
“痛的那一陣你剛好睡著,也就感覺不到了。”
褚涯將汽爐火關掉,從小鍋裡倒出一碗熬濃的魚湯,端到沈蜷蜷面前,用杓子吹冷後喂給他。
“這個魚味道好淡,我想吃紅燒魚。”沈蜷蜷嘗了一口魚湯後咂咂嘴。
“等你傷好了再給你做紅燒魚。”
“還要吃霧菜丸子。”
“好,等我們回去後,我就給你買。”
沈蜷蜷瞥著褚涯,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麽?”褚涯問。
“也沒有笑什麽。”沈蜷蜷撓了撓臉,湊近些道:“就是覺得你好喜歡我。”
褚涯平靜地舀著湯:“我當然很喜歡你。”
沈蜷蜷聽到他的回應,心裡既高興,卻又有些不滿足。
“你知道我說的喜歡是什麽喜歡嗎?”
褚涯沒有應聲,隻抬眼看著他,目光沉靜卻幽深。
“喵,我說的喜歡,就是每天都要看到你,隨時都想和你在一起,你去軍部一會兒我就開始想你。”沈蜷蜷喃喃道。
他伸手撫上了褚涯的臉龐,視線跟著手指在他臉上一寸寸滑動:“我覺得你哪哪兒都好看,怎麽就長得這麽合我的心意,哪怕訓練的時候糊得像個泥巴人都好看。”
“你看我的時間長點,我心臟就砰砰跳……就是你現在這種眼神。”沈蜷蜷抬手捂住褚涯的眼,感受著他睫毛在掌心下的顫動:“我想你這樣看我,又不敢讓你這樣看我,總覺得你再看下去,我就會融了。”
“我說的喜歡,就是你只能和我在一起,沒有如果,沒有其他選擇。”沈蜷蜷松開擋住褚涯眼睛的手,順著鼻梁慢慢下滑,落在他的唇上:“我隨時都想挨著你,貼近你,碰一碰,親一親,但好像貼得再近也不夠……”
厚重篷布將風雨都隔絕在了洞外,更顯出洞內的安靜。刷刷雨聲裡,能清晰聽見沈蜷蜷夢囈似的呢喃,還有小鍋煮開水的咕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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