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涯慢慢直起身,卻沒有收回手,許忘鐸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鏡:“多久了?”
“好幾個月了。”
“好幾個月?”許忘鐸拿過他的手,將衣袖捋了上去,“應該只有半個月。”
“不,我在父親出事那天患上的黑疽病,應該是顧麟給我注射了某種針劑,激發了我體內潛藏的病毒。”褚涯平靜地道。
“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嗎?”
“沒有。”
許忘鐸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突然變得驚疑不定,褚涯便道:“我沒有用突破時的哨兵向導來延緩病情。”
“那你……”
“應該和我的量子獸有關。”
褚涯已經對雲拓講過,現在又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許忘鐸聽得很是仔細,中途也會偶爾打斷,提出自己的問題。
“所以說,你的量子獸將黑疽病毒吸收進自己體內?”
褚涯點頭:“對。”
許忘鐸皺眉思索:“但是量子獸不可能在自身體內保存那麽久的病毒。”
“雲拓哥也這樣說過。”
“你的量子獸現在還正常嗎?”
“很正常,只是它原本的毛色是銀色,現在是黑色,還有一些金色的紋路。”
許忘鐸歎了口氣:“可惜我是普通人,沒法看清你的量子獸。但不管它形態毛色怎麽改變,它都沒辦法做到吸收你的病毒並自行消化清除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褚涯想了想,“它每次替我吸收病毒後都會表現得很痛苦,只有沈蜷蜷用精神觸手撫摸過它,它才會平靜下來。”
許忘鐸對這個很感興趣,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便催促道:“走,我們上樓去問一下沈蜷蜷。”
“現在不行,他還在睡覺。”褚涯道。
“把他叫醒吧。”許忘鐸搓著雙手。
褚涯想了想:“他昨晚睡得很晚,也很累,還是等他睡醒吧。”
許忘鐸隻得點頭,卻又忍不住多看了褚涯兩眼。
不管誰遇到這種情況,只會心急地將人叫醒,哪裡會想著耽擱對方睡眠。他不知道究竟是褚涯不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還是太慣著那個小孩。
等沈蜷蜷睡醒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他一睜眼便看見褚涯坐在床邊,正低頭喝著水。
“喵……”他嘿嘿地笑了兩聲,又挪到褚涯身旁,將腦袋枕在他的腿上。
“醒了?”
“嗯。褚寶龍和沈汪汪呢?”
“它倆出去玩了。”
褚涯放下水杯,拿過沈蜷蜷那套已經晾乾的衣服替他穿。沈蜷蜷依舊仰躺著,隻偶爾抬起腦袋動下手腳,又伸手去摸褚涯的臉。
“爺爺的小車滴滴滴,噠噠噠,滴滴滴……”
褚涯給他穿好衣物,帶著他去洗漱,再去桌邊坐下,揭開扣在碗上的蓋子。
早餐是蒸得松軟的饅頭和稀粥,還配有兩碟清淡小菜。沈蜷蜷吃得一本滿足,褚涯等他吃飽,將他的手臉擦乾淨,這才帶著他去找許忘鐸。
沈蜷蜷被褚涯牽著站在二樓實驗室裡,好奇地打量四周,許忘鐸也半蹲在他面前打量著他,開始詢問關於褚涯精神域的事。
沈蜷蜷提到這個便滔滔不絕,一會兒閉上眼睛昂著頭,模仿黑狼吸收黑色物質的場景,一會兒又皺著眉全身扭動:“我就很黑了,我變得很黑很黑。”
“你變得很黑後又是怎麽恢復的呢?”許忘鐸問。
“我就讓褚寶龍把我洗乾淨。”
許忘鐸看向褚涯,褚涯對他道:“他的量子獸叫做褚寶龍。”
褚涯以前也聽沈蜷蜷說過褚寶龍將他洗洗刷刷的事,但那時候他並不覺得褚寶龍已經形體形成,所以也就沒有當真。但現在再由沈蜷蜷講出來後,他覺得那應該是真的,也蹲下身仔細聽著。
“……我很黑很黑,褚寶龍就把我拖進蛋裡,把我抻直了踩著刷……刷刷刷,刷刷刷……”沈蜷蜷兩隻手在空中飛舞了好一陣,“它就把我洗乾淨了。”
許忘鐸繼續詢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沈蜷蜷搜腸刮肚地講述,但沒過一陣,旁邊的儀器燈亮起,發出滴滴聲音,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便開始不走心地胡亂回答,還自行編造添加。
“……褚寶龍說,你怎麽這麽髒呀?我們去打點肥皂吧,不然陳管理長要來查,我們刷刷刷,刷刷刷……”
許忘鐸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麽,便站起了身。
沈蜷蜷走近了去看那台儀器,許忘鐸則問褚涯:“它的量子獸有什麽異常嗎?”
“沒有,就是一隻浣熊,皮毛也是正常的顏色,沒有像我的量子獸那樣變黑。”
“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黑狼從你體內吸收了新增病毒,沈蜷蜷再將它們轉移到自己的精神觸須上,最後由浣熊給他淨化掉。”許忘鐸道。
褚涯其實也猜到了,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它是怎麽能淨化黑疽病毒的呢?”
“你有沒有給沈蜷蜷講過浣熊的習性?”
褚涯想了下:“主要講述它的外形,但我也提過浣熊的其他,比如它喜歡清洗,把東西洗得很乾淨,還有——”
“就是這個!”許忘鐸抬手打斷褚涯的話,聲音裡透出興奮,“量子獸在主人的精神域裡成型,其實不光是能量的凝聚,也帶著主人的意識。你告訴沈蜷蜷浣熊喜歡清洗,你的話對他來說就是真理,在他的認知裡,就篤定了浣熊可以將任何東西都洗得乾淨,且沒有絲毫懷疑。所以褚寶龍在形成的過程裡,沈蜷蜷便用自己的意識,賦予了它一種超強的淨化能力,讓它的能量體發生了一些奇妙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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