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天昀沒有。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賀天昀叫自己的名字,語氣認真到近似珍重, 聽得他眼眶有點發熱。
“我在這。”祝滿輕輕握住他的手, 柔聲答他, “怎麽了?”
賀天昀拉了他一下,說:“過來?”
祝滿眨眨眼,想了一下,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順著他的力道爬上床,在他身旁躺下, 說:“好了。”
“祝滿。”賀天昀又叫他, 空著的手輕輕裹住祝滿握住自己的手,臉上泛起一些局促和不安,連聲音都因為緊張有些發緊。
他反覆地張口, 似乎是想說點什麽, 但最後又重新抿回了嘴裡,像隻試探的小動物,頓時戳到了祝滿心裡的軟處。
祝滿伸手過去摸了摸賀天昀的臉, 有些涼。
他說:“以後聽話點,我就不生氣了。”
賀天昀一愣, 旋即點點頭,乖巧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握住他的手抬到他身側,似乎是想抱抱他,但很快又放下了。
祝滿看著他臉上的猶疑,像是一下跳到了兩個人剛認識時的狀態——更準確地說,是應該有的狀態。
好奇又害怕,像在領地裡看見生人的小動物。
可賀天昀並沒有這種狀態,他從第一天看見他的時候就很親近了。
祝滿又想到自己剛來時的狀態,憤怒又緊張,想反抗卻沒有太多底氣,只能強撐起一點攻擊性,像隻被逼到絕路的刺蝟。
但那些糟糕的情緒在看見賀天昀那張臉時就消失了。
其實現在也一樣,他真的對賀天昀這張臉生不起氣,尤其他看上去真的很擔心的樣子。
祝滿盯著他的眉眼看了好一會,旋即很輕地笑了,伸手過去抱住他,說:“現在沒有生你的氣。”
賀天昀立刻回抱住他,收緊手臂,像是要將人揉進骨血裡,小聲道:“謝謝。”
祝滿被得有些難受,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嗯”了一聲,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背。
過了一會,賀天昀力道終於松了些,但依舊沒有放開他,而是將下巴搭到他頭上,用一種更為親昵的姿勢抱著他,問他:“你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你願意說?”祝滿順著他的動作將頭靠到他心口,說道,“不想說不用勉強自己,等明天你繼續做你的傻子,我不會再多問什麽。”
賀天昀聞言很輕地笑了一聲,聲音像是從胸腔中傳出來的,低低的:“既然跟你承認,我就沒什麽好瞞你的了,問吧。”
他說得坦蕩又自然,祝滿反而猶豫了。
倒不是猶豫該不該問,而是想問的太多,不知從哪問起。
糾結了一會,他問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
賀天昀一愣。
“嗯?”祝滿疑惑地抬頭看他,“不能說?”
賀天昀搖頭,他只是沒想到祝滿最先問的是這個。
“還有兩個人。”賀天昀道。
祝滿立刻明白過來,皺眉道:“其中一個是顧頌今吧?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果然是在商量壞事!”
賀天昀聞言很輕地笑了,低頭用臉蹭了蹭他的發際,說 :“若我真是傻的也就罷了,可我又不是,媳婦都讓人欺負了,我難道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祝滿被說得心裡一暖,也跟著用發際去蹭他的下巴,說:“原諒你了,那另一個是貴妃娘娘?”
賀天昀搖頭:“是徐憶安的師父。”
祝滿有點驚訝:“貴妃娘娘不知道?嬤嬤也不知道?”
賀天昀“嗯”了一聲:“母妃不知道,所以她沒告訴過我你的身份,是新婚那日頌今告訴我的。”
“新婚?”祝滿更疑惑了,“酒宴上說的?”
“你睡著之後。”賀天昀指了指香爐的方向,“那安神香我聞了十幾年,早都不怕了,只有你,每回都睡得跟小豬一樣。”
祝滿:?
“怪誰。”祝滿不輕不重踢了他一下,踢完又覺得哪裡不對,皺起眉來,“你不會趁我睡覺對我做過什麽吧?”
賀天昀聞言只是笑,沒說什麽。
祝滿卻敏銳地出他的意思——的確有。
祝滿警惕:“你做什麽了?”
賀天昀看他這跟炸毛小動物一樣的反應,眉眼更彎,貼近一些,很輕地印上了他的唇。
忽然貼上來的柔軟觸感讓祝滿愣了一下。
他以為賀天昀會跟之前一樣碰一下就分開,但沒有,賀天昀甚至變本加厲地加重了這個吻,撬開他的唇舌,肆無忌憚地在他口中劫掠每一寸領地,直到呼吸逐漸被奪走,祝滿才慢慢回過神來,推了他一下。
賀天昀立時放開了他,低聲道:“明白了?”
祝滿臉頰飛紅,往後退了一點,從他懷裡退出來,說:“這麽變態的事你也好意思承認!”
“是你問的。”賀天昀伸手重新將人攬進懷裡,笑得像隻沒吃飽的獅子,“我們是夫妻,親一下怎麽了?要不是怕你知道真相會生氣,我還想做更過分的事。”
祝滿實在沒膽量問他更過分的事是什麽,抿了抿唇,轉移話題:“所以你那天,是故意打的盧尚書?”
“是。”賀天昀冷笑了一聲,“這次婚事就是那個老匹夫先提的,一直在父皇面前上躥下跳的,如果不是他,哪有今天的事。”
祝滿道:“所以你並不願意成親?”
賀天昀被問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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