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後,他解釋道:“當時的確不願意,對我來說,成親不算什麽好事。”
祝滿笑了:“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想去給他送禮。”賀天昀也笑,“還好是你。”
祝滿垂下眼:“那你新婚那天為什麽對我那麽……”他一時想不到形容詞,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好?”
賀天昀道:“因為嫁給我已經很可憐了,不想再嚇到你,本來想等第二天你就會去西苑,我們再也不會有什麽交集。”
祝滿抬手指著他的鼻子:“覺得我可憐還敢阻止我逃跑!”
“誰讓你膽子那麽大,一大早跟花濺就當著我的面計劃逃跑?”賀天昀道,“再說……我覺得你挺……好。”
祝滿疑惑。
賀天昀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過了這麽久,看過太多對他避之不及的人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多是厭惡,府裡的下人甚至敢當著他的面罵他、欺辱他,好一些的就是憐憫,高高在上地對他說幾句可憐,寥寥無幾幾個態度不錯的,又不像祝滿跟他一樣有這樣獨一無二的親密關系。
對他來說,祝滿是特別的,是上天送給他的、萬裡挑一的緣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人產生過這樣的關系了,久到意識到這件事時欲望幾乎在瞬間長成參天大樹,遮蔽了他那顆常年不起波瀾的心。
祝滿見他不想說,便不再追問,而是問道:“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賀天昀看他。
祝滿以為他是沒理解,又解釋了一遍:“裝傻,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嗎?”
賀天昀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你應該問,不這麽做有什麽壞處。”
祝滿更懵了:“能有什麽壞處。”
賀天昀道:“你以為藥是誰下的?”
祝滿皺眉,想了想貴妃的話,以及走之前皇后那句忽如其來的關心,遲疑道:“皇后?”
賀天昀點頭:“你覺得是什麽藥?”
“春藥。”祝滿答得毫不猶豫,就賀天昀那個狀態,根本沒有別的解釋。
但賀天昀卻笑了:“是對著你才像春藥。”
祝滿:?
“那種藥喝多了,會讓人徹底喪失神智,變成完全靠本能行動的瘋子。”賀天昀道,“但隻下一點點就會像我那樣,神志不清,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祝滿道:“那不還是春藥。”
賀天昀搖搖頭,湊到他耳邊很輕地笑道 :“本來不是,但看到你,就是了。”
祝滿踢了他一腳,說:“少來,你去年不也發生了一樣的事。”
賀天昀還是笑:“你真以為我想對那個宮女做那種事?”
“本來我是不信的。”祝滿道,“但看了你今天的狀態我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賀天昀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說:“我對她沒興趣,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人,但我不能那麽做,一個傻子跟一個會殺人的瘋子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我才拚著最後一點理智把自己撞昏了。”
祝滿被這句話說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居然有這麽恐怖的藥,那皇后不是能隨便讓人發狂?”
賀天昀無奈:“哪有那麽多厲害東西,這種藥味道很重,一下就能聞出來,稍微有點警惕心的人都不會中招的。”
祝滿皺眉:“那你還喝?”
“不喝,下藥的人又怎麽會放松警惕?”賀天昀道,“本來我是想,少喝一點應該能扛住,等嬤嬤發現我不對勁就會去找徐憶安來了,沒想到你自己傻乎乎送上來了。”
祝滿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我不該擔心你了?”
賀天昀舉手投降:“是我說錯話了。”
祝滿“哼”了一聲,這才問道:“所以皇后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還能是為什麽。”賀天昀道,“自然是為了皇位。”
祝滿不解:“她是皇后,就算什麽都不做,端王也有很大的機會繼承皇位吧?”
賀天昀卻是搖了搖頭:“你知道皇后姓什麽嗎?”
祝滿點頭:“何。”
之後祝滿便從賀天昀那裡聽說了何家的情況。
何家跟顧家一樣,都是開國元勳,在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過和知情識趣、急流勇退的顧家不同,何家隨著手中掌握的權力越來越大,野心也跟著日漸膨脹。
不過何家演得一手好戲,在先帝面前永遠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娶了何家女當太子妃後,先帝擔心外戚乾政,開始打壓何家的勢力,何家當時也的確像顧家一樣做出了退步。
然而隨著先帝身體每況愈下,何家也逐漸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開始插手朝堂政務,等到皇上登基時,外戚乾政已經十分嚴重。
皇上也不傻,剛登基那會需要何家幫忙穩住朝堂,就裝出謙恭聽話的姿態來,等位子坐穩了,就開始對何家下手了。
然而何家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皇上花了這麽多年也沒能將何家鏟除,為了不讓下一代皇帝重蹈自己的覆轍,他可能根本沒想過讓端王繼位。
祝滿有些不解:“那皇上為什麽會同意這門婚事?”
“因為太后也是何家人,算起來皇后和父皇還是表親。”賀天昀解釋道,“而且當時的何家裝得很好,先帝也沒懷疑過何家的用心,所以沒有對這門親事表達過不滿,打壓何家只是因著前朝有外戚乾政的先例,未雨綢繆罷了,父皇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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