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道:“大哥,你昨日……在何處夜宿?”
鬥甯咳嗽了一聲,道:“蟜兒,今日公文頗為多,大哥先忙了。”
二人正說話,有人進入了政事堂,竟然是王翦!
王翦走進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合,徑直來到鬥甯面前,也不避諱他人,笑容很是誠懇的道:“甯君子,你沒用朝食就出來了,我給你送一些。”
“哦——”成蟜笑眯眯的道:“王翦大哥,那蟜有沒有朝食?”
王翦一愣,道:“這……我就、就準備了一份。”
鬥甯連忙道:“蟜兒,你不要鬧王翦將軍了。”
又對王翦道:“你傷口還沒打好,快回去歇著。”
“嗯,那我先回去了。”王翦遲疑的道:“你散了班,也去……去我那裡麽?”
鬥甯沒回答,但是點了點頭,王翦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終於離開了政事堂,回家養傷去了。
成蟜笑眯眯的看著王翦的背影,感歎的道:“忠犬呐,一大早上塞了一嘴狗糧。”
秦國和趙國的戰事迫在眉睫,王翦受了傷,本該安心養傷的,但是王翦勝在年輕,身子骨恢復得很快,這件事嬴政又不想交給旁人,畢竟嬴政有心培養王翦,於是出征的事情,還是落在了王翦身上。
今日是嬴政為王翦置辦的踐行宴,雖然是小規模的宴席,但是能來的都是格調很高的王宗貴胄。
王翦和鬥甯又是一起來赴宴的,這些日子,不管是去政事堂,還是去朝參,王翦和鬥甯幾乎都是一起進宮,簡直形影不離。
分明以前王翦都是宿在宮裡頭,畢竟王翦需要在宮中當值,宮中也有他的屋舍,宿在宮裡比較方便,不必跑來跑去,但最近這些日子,王翦一點子也不嫌麻煩,每日都會往家跑,那是樂此不疲。
嬴政走入燕飲大殿,便看到正巧親密交談的王翦與鬥甯,二人也不知在說甚麽,鬥甯笑意溫柔,而王翦笑得憨厚,還有些面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杓。
嬴政揚起一抹笑意,走過去故意道:“王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次凱旋,寡人為你賜婚,如何?”
“賜婚?”王翦大吃一驚。
成蟜:“……”故意的,哥哥絕對是故意的!
鬥甯也吃了一驚,看向嬴政。
嬴政分明在對王翦說話,但是並沒有看向王翦,而是盯著鬥甯,甚至對鬥甯“友好”的笑了笑。
嬴政道:“為何如此驚訝,你年歲也不小了,合該是成家的年紀,你可不知,如今你也算是咱們鹹陽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不知迷倒了多少家的千金閨秀,寡人為你尋一門最好的,如何?”
王翦下意識看了一眼鬥甯,拱手道:“王上錯愛,卑將誠惶誠恐,只是……”
“哦?”嬴政道:“只是?你是覺得鹹陽城的大家閨秀配不上你王翦?”
“不不,”王翦連忙道:“只是,王翦心有所屬。”
嬴政瞥斜了一眼鬥甯,道:“心有所屬?也不知王翦你心竅之中的這個人,值不值得你的歡喜,脾性如何,適不適合與你在一起。”
成蟜實在看不下去了,揪了揪嬴政的袖袍,低聲道:“哥哥你在做甚麽啊?”
嬴政輕聲微笑:“報仇。”
成蟜:“……”我就知道!
昔日裡鬥甯總是棒打鴛鴦,不想讓成蟜與嬴政在一起,無論嬴政千好萬好,鬥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顧慮,覺得他們不合適。
如今風水輪流轉,終於轉到嬴政這面來了,嬴政怎麽也要讓鬥甯體會體會。
嬴政又道:“甯君子,寡人有兩句話,想要與你單獨談談,甯君子借一步說話罷。”
成蟜揪住嬴政的袖子,低聲道:“哥哥,別鬧了。”
嬴政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回答道:“就鬧一會子。”
成蟜:“……”
————
燕丹也參加了燕飲,畢竟攻打趙國的計劃,還是燕丹出謀劃策,也有他的一份子。
燕丹坐在席上,周圍都是秦國人,自己與這個歡暢的宴席簡直格格不入,纖細的手指捏著羽觴耳杯,輕輕的搖晃,看著杯中清亮的酒水微微出神。
嘭!
有人輕輕的撞了一下燕丹,燕丹回頭一看,都沒看清楚對方,一樣東西塞在了自己手中。
燕丹略微有些吃驚,謹慎的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的展開手掌,掌中是一塊寫了字的絹帛。
絹帛上只有一個簡練的大字——武。
燕丹眼眸微微睜大,連忙將絹帛藏在袖中,長身而起,似乎想要離開燕飲大殿。
“公子?”荊軻見他起身,道:“是飲醉了麽,要去更衣?次非陪你。”
更衣其實是古代解手的文雅說法,很多古文中都會寫道,宴席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會起身去更衣,其實並非真的換衣裳,而是去方便。
燕丹製止他道:“不必了次非,我自己出去便好,你留在這裡罷。”
荊軻也沒有強求,點點頭道:“公子自己小心。”
燕丹離開燕飲殿,向後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才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燕飲殿喧嘩熱鬧,燕飲殿之後的偏殿卻顯得格外蕭條,月色朦朧的潑灑而下,打在屋簷上,投射下一大片陰影。
就在那昏暗的陰影之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長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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